丫头婆子们一通忙,不但侍候吴皇后更衣洗漱,淮南王府的下人送了邵七小姐和李岩的衣服妆奁进来,绿云和玉树侍候两人也重新更衣洗漱。

李岩对着搬家一般的物什,和熟到生了巧的玉树呆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对于这个地方,她是个陌生外来者,玉树并不是。

李岩和邵七小姐刚刚更衣洗漱好,使女就进来请她们进了上房。

吴皇后已经换下了刚才祈福时隆重的黑底绣凤礼服,换了件驼色长裙,上面一件杏黄长袄,看起来明艳而可亲。

“快过来,坐这儿。你也过来。”吴皇后语调亲呢,熟不拘礼的招呼了邵七小姐,又示意李岩坐到炕前的圆凳上。

邵七小姐看起来对吴皇后这样的礼遇已经习以为常了,拎着裙子,一个半旋坐到炕沿上,“九姐姐她们呢?怎么没见?”

“她们一会儿就来,咱们先说说话儿。”吴皇后看着邵七小姐接过汤,转头看着李岩笑道:“你和令祖眉眼极似,和老李丞相也有三四分相像。”

李岩一个怔神,她见过老李丞相?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吴皇后抿嘴笑着解释了句,“宫里有好几张老李丞相的画像,都是名家传神之作。”

李岩解惑之余,忍不住多看了吴皇后一眼,这是个聪明剔透的人。

“你今年十九了?”吴皇后打量着一眼李岩,李岩看起来可不象十九岁,“一直跟在舅舅身边长大的?舅舅给你议过亲没有?”

吴皇后这一连串的问话,问的李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要给她保媒说亲吗?

“今年是十九了,这几年舅舅一直病着,顾不上别的。”李岩将三个问题含糊到一起,提着心,等着吴皇后后面的话。

“也是个可怜孩子。”吴皇后怜惜的目光看的李岩忍不住心生暖意,“好在你年纪不小了,好好挑户人家,归了家,就有人疼,有家依靠了。”

吴皇后的话到此戛然而止,转头看着一边喝汤,一边听着她和李岩说话的邵七小姐,“京城的冬天可比你们扬州冷多了,冷着了没有?”

“一点儿也不冷,我觉得京城的冬天好,京城比扬州好,哪儿都比扬州好。”邵七小姐将碗和汤递给使女,笑答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吴皇后看向邵七小姐的目光里带着丝丝隐约的怜悯,一边欠身去摸邵七小姐的手凉不凉,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去看看九姐儿她们过来没有。”

“回娘娘,已经进院子了。”使女出了门立刻就转身进来回禀,话音刚落,外面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中夹着个沉实慢吞的慢步声,小丫头高高打起帘子,一个身材胖大,紧紧板着一张脸的男子,被吴九小姐等人簇拥在中间,进了屋,男子那张脸,圆而白,象一只巨大的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