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就走了回去,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这一路走来,看着何战宿和何母有些木愣愣的表情,可真是有些意思。他们估计想不到,他们在这委曲求全地为了何家而奔波的时候,而罪魁祸首却狡猾地用自己的病情伪装着昏迷不醒,两手一撂担子,什么都不管,由着他们辛苦扛着。

她冲容凌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狡黠,也有些小小的邪恶。她不知,自己这模样,让自己的面庞变得多么鲜亮,看了特让人蠢蠢欲动。容凌这大掌就伸了过来将她的小手给抓住了。她嫩红的唇瓣微微噘起,做了一个“嘘”的表示,会说话的眼睛滴溜溜地微微一转,示意他去看何家那边的好戏。

眼波流转,可真是又艳丽又妩媚!

这小女人,无处不勾人!

容凌在心里哼着,忍下了那悸动一般的瘙痒,将她的小手给抓紧了几分。

何战宿那边是回过神来了,喊了一声“奶奶”,急急忙忙就要将烂泥一般的何老太太给扶起来。何家三婶可真是一个妙人儿,就着跪着的姿态,急忙就凑了过来,阻止了何战宿的搀扶。

“既然妈醒了,那就道个歉吧!”音量是略微拔高了一些。

何老太太就猛地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眼带着愤怒,怒火是直冲着何家三婶的。不过就老太太现在这么一副瘫痪的模样,何家三婶是不放在眼里的。她有她的利益要守护。好儿媳,她也不是没当过。不过她现在可不能再来当什么好儿媳。人嘛,总得为自己着想的,是不是?

“林梦,我妈这是脑出血刚做的手术,话没法说,所以,也只能这个样子给你道歉了,还请你谅解!”

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双手双脚摊开,一副蛤蟆歇了气的样子,又一副匍匐跪拜的样子,这却是很大的礼了!古代人祭拜先祖或者祭庙,也不过是如此了!

这么大的礼,何老太太岂能依?!

“呃呃—呃—呃—”

她虽然说不出话,可还是能发出声音来的。这急促的声音,说明她的不愿和愤怒!

脸一下子黑了的何战宿猛地甩开了何家三婶的手,迅速将何老太太给拉着起来。何家三婶过来拦着,嘴里带着怒斥:

“何战宿,你要搞清楚,我们来这儿是来干什么的!”

内讧开始了!

何战宿和何家三婶是怒目相向!

“奶奶这个样子,三婶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哼,自然是道歉,你没听到林梦说,说妈绝对是主角吗?主角不道歉,我们这些小配角折腾得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何战宿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估计何母心里也是天人交战着,所以跪在一边,就这么看着,两不相帮!

林梦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

容许这何家人上门污了自己的眼,倒是也没太亏,这出戏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何老太太“呃呃嗯嗯”地哼哼着,情绪反应很激烈啊!估计她要是能说话,就要骂开了;又估计,她要是可以动,就要对何家三婶动手了!

而何战宿实在是孝子,对何老太太那真是好。

“我扶奶奶到轮椅上去!”

“何战宿!”何家三婶怒喊。

何战宿充耳不闻,弯腰,略有些费力地将臃肿的老太太给抱了起来。

何家三婶就一声冷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不来了。你们愿意让何家就这么败了,我这是操的哪门子闲心?!”

何战宿的身子略微顿了顿之后,到底还是将何老太太给抱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给重新放到了轮椅上。在这个过程中,何老太太半眯着眼,却是一声不吭!

她果真是不愿意那个样子,更别提什么道歉了!

何家三婶就又是一声冷哼,站了起来,做出了一副真是豁了出去不再管的样子。何战宿眼皮子跳了跳之后,暗下了眼,然后扭身朝容凌二人看了过来: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有点像困兽的样子,倒好似是他们逼迫了他似的。林梦觉得何战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机会是他们施舍一般给了的。他们可以傲骨铮铮地拒绝这机会,为何在紧紧地抓住这机会求上了门之后,又做出了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她浅浅地笑开了,因为真是被何战宿给逗笑了!

“你家这位奶奶,得有表示!”

何战宿就愤懑地看着林梦:“刚才那样,还不够吗?”

何老太太的眼睛也凸凸了起来,冒火地看着林梦。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死不悔改。何老太太这是没到死的地步呢,所以,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地维持着她的高傲!她怎么可能向一直被她低看着且又一直被她给厌恶着的林梦道歉呢!

林梦就气死人不偿命地再笑:“刚才哪样了?!”

何战宿的一张脸就又涨红了,估计是快要气疯了:

“刚才这老太太只是被人给推倒在了地上,什么都没表示呢!”

欠了她的,能是那么轻易地就能一笔勾销的?!

何战宿这面皮,就剧烈地抽搐了一番。

好半晌,他沉声开了口:“我明白了!”

一张脸绷得非常紧,双眸也一缩再缩,成了两个黑点:“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战士,只能站着死,而不能跪着活。今日,就当我没来!”

“战宿!”却是连何母也忍不住开口了,看着何战宿,拼命摇头。

何战宿深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腕一般地说道:

“妈,何必呢。大不了就是拼个你死我活,散尽家财,从头再来。只要还有一条命,就总有活路的,不是吗?”

何母即刻就浮上了泪,依旧冲着何战宿摇头。这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散尽家财,从头再来,哪能是那么容易的?!这样的日子,哪几个肯甘心过的?!

何战宿却是瞬间挺直了腰杆,迈步要走到轮椅的后面,打算推何老太太走人。只是,他的裤腿却被拽住了,被一只明明是颤抖着的,可那手指却将他的裤腿给夹紧了不放的手给拽住了。

何战宿愣愣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抖着唇,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从她的动作,还有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捕捉到了老太太不想走!

为什么?!

他愣住了!

何家三婶撇了撇嘴:“你奶奶这是不让你就这么走呢!”

凉凉的口吻,藏不住淡淡的嘲弄。她既然做了先头把老太太给推下车的事情,就没打算在这儿对老太太小意儿承欢了。老太太自己不想道歉,可却又不想就这么走,这事做的—

何家三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自己不想丢这张老脸,所以就将所有的重任都给放在了孙子的身上。噢,孙子的脸丢了就丢了,无所谓的是吧?!老太太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这性子还这么极品?!

何家三婶能想到这里,何母自然也是不赖的,看着何老太太就有怨怼了。何战宿也不是笨的,那目光也渐渐流露出了受伤!

林梦觉得,自己该逼一逼的。否则,这戏拖得太长了,还真是要耽误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