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霍繁篓是什么样的人,她看到的,都是他为她在考虑。

这就够了。

霍繁篓哈哈笑着:“这束脩可是太低了点了。”

两人吃过早饭,在一家酒馆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张丙中,三个人一起逛了许多铺子,将医馆里所需的东西都一一定了下来,只等那边搬走,他们就可以装修开业。

晚上在他们赁的院子里吃过饭,张丙中依依不舍的送顾若离走:“师父,您以后每天都要回来啊。”

“知道了,你们在这里注意安全。”她笑着说完,撇了霍繁篓,低声对他道,“小心点,别被他给卖了。”

张丙中哼了一声,一副我很精明的样子:“原本以为他真是您兄长,我敬让几分,如今知道了您们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才不怕他。大不了在他吃的饭里丢些巴豆,拉他个十天半个月。”

顾若离笑了起来,一个人走街穿巷回了位于牌楼胡同的建安伯府,她甫一到门口,欢颜就冲了过来:“我的三小姐,您可回来了,一家人就等着您呢。”

“等我?”顾若离不解,难道崔甫又折腾出什么事了?

她忽然就想到了方朝阳昨晚的说的话,她说她是宝贝……顾若离失笑,若是宝贝,当年又怎么毫无留恋的走了。

“是。”欢颜就一边拉着她一边解释,“表少爷今天到府里了,伯爷和郡主给他接风。”

表少爷?顾若离不知道是哪里的表少爷,便应着道:“我回去换身衣衫,你先过去应一声。”

“那奴婢先过去,雪盏姐姐在房里等您呢。”欢颜说着,提着裙子先走了,顾若离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雪盏捧着件桃红的革丝褙子,水蓝的挑线裙子笑着道,“李妈妈中午送来的,一箱子呢,等用过膳回来您看看。”

太艳丽了,顾若离皱了皱眉,由雪盏服侍着换了衣衫。

“真好看。”雪盏点着头赞叹道,“三小姐的身段像郡主,等再两年抽长了,肯定是明艳动人。”

顾若离看着镜中丑的骇人的脸,忍不住失笑。

“还有件事。”雪盏扶着顾若离往外走,压着声音脸颊微红,“李妈妈让我问您,您的初潮可……”

例假吗?顾若离这才想起这件事来,摇头道:“还不曾。”

雪盏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再问了。

两个人去了正院前的花厅,两张圆桌摆着,一家人分男女两席。

顾若离一进门,里面说话的声音一顿,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神色自若的走过去,先和崔延庭行了礼,“伯爷。”又朝方朝阳福了福,“郡主!”才依次和二夫人,崔延孝以及兄妹姐妹各自道好。

“正想去找你呢,京中可好玩,都去了那些地方?”三夫人热情的拉着顾若离去自己身边,又指着隔壁一桌的一位年轻少年介绍到,“这是你杨家表哥。”

顾若离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微微一顿。

就看到一位穿着天青色潞绸直裰,眉目清秀,气质清雅温润的少年,正眸含疑惑的看着她。

杨……顾若离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转,终于想到他的名字。

杨清辉。

是杨文雍的孙子,杨勇的儿子,那位一直站在人后,面带笑容的少年。

她一下子僵硬起来。

他不会冲过来喊她霍大夫吧?!

“这是你三妹妹,从庆阳来的,姓顾!”三夫人介绍道,“她年纪小,又吃尽了苦头到的京城,往后大家可要多多照顾才是。”

杨清辉眉梢一挑,就看到顾若离朝他福了福:“表哥好。”

“三表妹!”杨清辉从善如流的回礼,“往后请多关照。”

顾若离一愣,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漏嘴喊她霍大夫,更是很自然的与她打招呼,她抬头朝杨清辉看去……

杨清辉飞快的朝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有稍纵即逝的调皮,转眼又变成谦和有礼的少年郎。

她心头微讶,坐在了三夫人身边。

崔婧语捧着茶盅,看着杨清辉和顾若离,眼睛瞬间瞪圆了……

表哥脸上刚刚那是什么表情。

那样孩子气的样子,她们做表兄妹十几年了,她也不曾在他脸上见过。

顾若离那么丑,表哥怎么会对她另眼想看。

难道他们认识?

崔婧语顿时坐立难安,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杨清辉面前,看着他道:“表哥,你随我来一下,我有句话想要问你。”她一刻钟也不想等,立刻就要问。

杨清辉一愣。

“语儿不要胡闹。”崔延庭道,“正用膳,有什么话不能稍后再说。”

崔婧语跺脚,众目睽睽之下她拖着杨清辉就朝外走:“就说一句话,马上就回来。”

杨清辉含笑跟着她出去,两人站在门口的花圃边,崔婧语质问道:“表哥,你和顾若离认识?”

叫顾若离吗?原来她真的不姓霍,这么说来,她当时所报的身份都是假的喽?杨清辉心头一转,含笑道:“语儿何来此问?”

“刚刚你冲她眨眼睛了。”崔婧语不依不饶,“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杨清辉失笑:“怎么会。我只是眼睛有些酸胀,估摸着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你看错了。”

“眼睛怎么了。”崔婧语的思路顿时被带偏,“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杨清辉轻轻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崔婧语的头顶:“没事,多谢语儿关心。我给你带了礼物,稍后让人给你送去。”

“好。”崔婧语高兴起来,一蹦而起,拉着杨清辉的袖子甜甜笑着。

顾若离心头松了口气,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清辉……不过也不奇怪,大家是姻亲,杨清辉是崔婧语正儿八经的表哥,他会过来也再正常不过。

而且,以杨清辉的年纪,年底赶到京城来,恐怕不是探亲,而是要赴考明年春闱。

不知道杨大夫如何了,上次意外她算是不辞而别。

等有机会,她想问问杨清辉。

“昨儿回去我想起来,我箱子里有个金项圈,是当年皇太妃送我的,一直没舍得戴,可如今再拿出来我这把年纪也不戴不出去了,熔了吧,又可惜。”三夫人笑容满面的拉着顾若离的手,对方朝阳道,“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让人送来给娇娇,她戴正合适。”

方朝阳从顾若离进来,只看了她一眼,若是不知道的,还当三夫人是顾若离的母亲。

“那就多谢三弟妹了。”方朝阳微笑,“我正安街的那间铺子也到期了,以后就交给齐家兄弟打理,我就等着收租子了。”

三夫人一怔,顿时笑了起来,笑道:“您放心,我兄弟别的不会,做生意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三夫人是庶女,同胞的还有位弟弟,自小跟着家里人做生意,书没有读过几天,生意做的却是不错。

她给顾若离的项圈是皇太妃当年赏的。

皇太妃出身永城伯,是昭宗的妃子,地位尊崇颇有头面,虽然人已经去了,可她送的东西却依旧尊贵。

她将这项圈给顾若离,算得上是大礼。

可方朝阳投桃报李回的这么快,三夫人也是没有想到的。

既然两人都谈好了,也没有她什么事,顾若离顺势起身行礼:“多谢三婶!”

三夫人咯咯笑着,眼角的细纹鲜活明亮。

对面,崔婧文低头喝着茶仿若未闻,到是刚进来的崔婧语却是脸色一变,气鼓鼓的坐了下来,瞪着顾若离。

她们在家这么多年,三夫人也没有说送给她们哪个姐妹,如今顾若离一来,她就拿出来了。

分明就是打她们的脸。

顾若离不管崔婧语什么态度,她不是崔家的人,所以没有代入感,也就愈加的云淡风轻无所谓。

只是,让她好奇的是,崔大小姐崔婧容的踪影。

听崔甫的意思,似乎是因为长的丑才不在众人面前露面,可像今天这样的家庭宴会,二夫人为什么也不带她出来?

想到崔甫,她朝对面看去,崔岩身边果然空空的。

没有来。

顾若离挑眉,就听到崔婧语在对面大声道:“三姐姐的蛇拿到了吗,今儿菜儿抓了几条?”

她的话一落,桌上的人皆皱了皱眉,朝顾若离看来。

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让人抓蛇,实在是……

“我才回来,还没有看到。”顾若离含笑道,“四妹妹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崔婧语脸色一变,嗤笑一声,道:“我可没有你这么能耐,连蛇也不怕的……莫说我,就是后院扫地的花婆子也是不敢的。”又咕哝道,“粗俗!”

言下之意,是顾若离连扫花婆子也是不如。

顾若离皱眉,三夫人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和稀泥:“吃饭,吃饭,饭菜都凉了。”

大家便不再多言,各自低头吃饭。

杨清辉余光看了眼顾若离,露出疑惑的样子,又回头和崔岩说着话。

“我去洗手。”顾若离和方朝阳道,“方才回来的匆忙,忘记洗手了。”

方朝阳点点头,喊了雪盏来:“……陪三小姐去。”

顾若离便起身从后门出去,由雪盏陪着到净室去:“你在外面等我吧。”

“是!”雪盏应是,守在了门口。

顾若离进了净室,里头是隔着两间的,摆着马桶熏着熏香,顾若离刚进去,就看到有个人慌乱的冲进里面的那个隔间,刷的一下拉上帘子。

一截姜黄的裙摆,从里头露出来。

她奇怪的走过去,隔着帘子她甚至能听到里面人的呼吸声,仓促,紧张,恐慌……

会是谁,碰到就碰到了,为什么要躲着不敢见人?

里面的人不说话,一副不打算出来的样子,顾若离站了一会儿,去打水洗了手,停在门口等了等,那人还是毫无动静。

就在这时,门外听到雪盏和人说话的声音:“……娇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事吗。”

“没……没事。”娇兰显得有些紧张,摆着手道,“雪盏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雪盏朝里头看了看,笑着道:“我在等我们三小姐。”话一落就看到顾若离从里头走了出来,她随即笑着道,“三小姐。”

顾若离颔首,去看名唤娇兰的丫鬟。

娇兰看清顾若离,脸上立刻露出惊愕之色,愣愣的半天没反应,雪盏皱眉咳嗽了一声,她才醒神过来朝顾若离行礼:“三小姐好!”

顾若离微微颔首,和雪盏出了净房。

“她是哪个院里的丫头。”顾若离边走边问雪盏,雪盏笑着回道,“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不过鲜少出来走动。”

崔婧容院子里的丫头?顾若离停下来回头朝净房看去,就看到娇兰快速的进了净房,神情显得又紧张又焦急。

刚才里面的人难道是崔婧容?

她为什么要躲着?是羞于见人,还是不愿见她?

“大小姐怎么不出来。”顾若离说着话看向雪盏,雪盏一愣露出为难的样子,随即又压着声音低声道,“奴婢也好几年没有见过大小姐了,她的院子不让人进去,她自己也很少出来……听说是生了病,容貌变的很不雅。”

生病?顾若离若有所思。

吃过饭,顾若离跟着方朝阳去了正院,崔延庭换了身衣衫,和煦的笑着对她们道:“我有点事要出去,宵禁前回来。”

“嗯。”方朝阳嗯了一声,顾若离却不得不站起来送他,“伯爷慢走。”

崔延庭心情很好的样子,含笑了出了门。

房间一时剩下母女二人,方朝阳问道:“你和杨倓松认识?”

“嗯。”顾若离没惊讶方朝阳是怎么看出来的,回道,“他伯祖父与祖父是相识的,我们在延州曾见过一面。”将治病的事抹去了。

方朝阳没有怀疑,早年杨文治确实去顾府。

“离他远点。”方朝阳放了茶盅,说的言简意赅,随即又换了个话题,“你都读过什么书?”

不会是要给她请先生吧?她已经没心思再重头学,便立刻道:“主要是医书,不过女论语,女戒也都学过,父亲给我请过先生的。”

方朝阳就没有再问,颔首道:“回去歇着吧,以后再出去就早点回来。”

“是!”顾若离应了一声,带着雪盏退了出来,方朝阳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若离一回到院子,就看到几个小丫头缩手缩脚的站在墙角边,雪盏皱眉问道:“都怎么了一个个的丢了魂似的。”

“菜……菜儿把小姐要的蛇送来了。”小丫头莲蓬指着门口的几个篓子,“奴婢想收起来,可……可是不敢。”

顾若离眼睛一亮走了过去,果然就看到四个篓子各放了好几条蛇,她要的品种几乎都在。

“帮我拿到耳房里去。”顾若离笑着道,“隔着篓子咬不到你们的。明儿再想办法帮我弄点烈酒和坛子回来,我有用。”

雪盏脸都白了:“真要泡酒啊。”

“当然。”顾若离高兴的提着一个篓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药酒的妙处了。”

雪盏哦了一声,哆哆嗦嗦的去拿篓子,顾若离看不下去,笑着道:“一会儿我来拿吧,别吓着你们了。”

“奴婢来吧。”欢颜闭着眼睛一副赴死的样子,提了个篓子跟在顾若离后面,顾若离笑了起来,接了篓子自己提着,“得了,你歇着吧。”

欢颜一副要哭的样子,害怕的看着她。

顾若离自己将篓子提到耳房放好,让婆子上了锁,叮嘱道:“把门锁好了,免得打翻了篓子就不好了。”

婆子应是。

隔日,是荣王妃寿辰,方朝阳并着二夫人以及三夫人带着几个孩子都去了齐王府贺寿。

顾若离忙着伺弄蛇,连他们什么时候出府的都不知道。

“你准备泡蛇药酒吗?”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她回头去看,就看到杨清辉站在她身侧。

她朝雪盏看了一眼,雪盏一脸犹豫,皱眉脸快要哭了。

“杨公子。”顾若离含笑和杨清辉打招呼。

杨清辉走到他前面,雪盏迟疑的端了个椅子过来给他坐。

“是不是蛇的类别不同,得出的酒药性也不同?”杨清辉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直裰,与蓝天白云同色,施施然坐在她前面,好奇的看着她。

顾若离手上不停,头也不抬的道:“是,略有不同。”

“原来如此。我伯祖父也亲自炮制过。”杨清辉说着,递了两封信给她,“这是我伯祖父让我带给你的,一封是给你的,另一封是给太医院孙大人,你要是遇到难事,可以带着这信去找他。”

顾若离忙擦了手,接过信来:“谢谢。”当时杨文治是说要给她写一封举荐信的,“前辈他还好吗,身体好不好,我当时走时有些意外,也没有和他老人家告辞。”

杨清辉笑着道:“他很好,就是一直惦记着你。若不是在这里遇到,我恐怕也要满京城的去找你。”

顾若离心头温暖,将信小心收了,郑重道:“谢谢。”

“要不要帮忙?”杨清辉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蛇。

顾若离挑眉,杨清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我不怕这些东西。”话落,又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我伯祖父可是医圣。”

满面的调皮和跃跃欲试。

这和杨清辉留给她的印象大相径庭,顾若离忍不住露出讶异的表情来,笑着道:“好啊,那你帮我清洗吧。”

杨清辉应了,挽起袖子,和顾若离一样坐在小凳子上,头对头一个处理一个清洗。

“你不姓霍,原来姓顾啊。”杨清辉低着头轻声道,“是庆阳顾氏的三小姐吗。”

顾若离嗯了一声,就听杨清辉道:“那我们以前见过的,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你,在你祖父的药房里,你埋头在炮制,我和伯祖父还在你身边站了一会儿。”

“是吗。”顾若离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可能太专心了,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杨清辉就想到当时的场景,一个六七岁不过比桌子高些许的小姑娘,穿着深蓝的短褂,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站在灶边,满头大汗的翻炒着药,浓浓的药味弥漫,她的脸也晕在香气雾气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那画面在他脑海里停留了好久。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么点大的孩子,做事这么专心,且手法纯熟。

他还记得杨文治走后和他说的话:“小小年纪做事能这般专心努力,且手法火候无不精准独到,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没想到,他今天又见到那位姑娘了。

只是和记忆力那张光鲜漂亮的容貌大相径庭。

“你的脸……”杨清辉打量着她,“不像是新伤啊。”那就不是顾府着火时烧的。

真是个聪明的少年,顾若离暗暗点头,面上只得含糊:“嗯,不是新伤。”

杨清辉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怎么没和你娘一起去贺寿?”杨清辉很自然的换了话题,她回道,“我的身份,不便暴露在人前。”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顾若离泡了六坛子酒。

让小厮搬去耳房里阴着,三个月后就有药效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搬去医馆。

“你要在京城开医馆吗。”杨清辉坐在她的暖阁里和她说着话,她回道,“是,正在筹备,或许年前能开业。”

杨清辉轻轻一笑:“那我到时候去捧场。”话落,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对,便又笑了起来,“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顾若离笑着说谢谢。

“我回去看书了。”杨清辉放了茶盅起来,“你有事可以去找我,咱们现在都是一样,对吧。”

一样寄人篱下。

顾若离道好,送他到门口,他方一出去,就听到崔婧语一声尖利高亢的声音:“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话落,就看到她提着裙子颤巍巍的走过来,仇人似的瞪了眼顾若离,又看着杨清辉,“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小姐在侍弄蛇,我好奇便来看看。语儿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杨清辉满面的笑容,哄着道,“王妃寿辰应该有戏台才是,你不是最喜欢听戏的吗。”

崔婧语余光扫了眼顾若离,拉着杨清辉就走:“别在这里,我们边走边说。”就抱怨道,“哪有戏台,齐王妃都快被赵远山气死了,他不但和父母顶嘴,打了兄长,甚至还想还想抢他自己的嫂子……”她一口的嫌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败类。”

抢嫂子?就是那位世子妃梅氏吗,上次在西苑她没看到赵勋要抢她的架势啊。

顾若离不禁哑然。

原来赵勋在京城的名声已经这么差了吗。当年他带着八千精兵守护京城的丰功伟绩呢,当年他只身一人救回太上皇的壮举呢,他守着开平卫三年大小战役无数,击退瓦剌无数的战功呢。

人还真是健忘啊,现在就剩下抢嫂子这类的事。

顾若离忽然觉得很闷,将杨文治的信收好,出去找霍繁篓。

崔婧语拉着杨清辉说了会话,等他走了,她又折返了回来,站在院门口喊道:“顾若离,你给我出来。”

“四小姐。”迎出来的是雪盏,“三小姐出门了,估摸着晚上才能回来,您若有事我晚上替您转告她。”

崔婧语抿着唇,冷声道:“她泡的酒呢,带我去看看。”

------题外话------

文里许多男人都有两个名字,我就不在文里解释了。都是表字!作者用称呼是大名,人物互相称呼都是表字。在古代,男人之间如果直呼其本名,就是骂人。

比如霍繁篓如果直接喊“赵勋。”那赵勋是可以直接冲上去揍他一顿的。

但是我们喊没事,因为他打不到我们。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