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阳在自己房里挑了两个一等,两个二等,两个三等的丫头并着四个粗使婆子,服侍顾若离。

小小的罩院里,服侍的人比崔婧文身边的人都要多。

她留了崔延庭在房里,自己披着衣衫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进了罩院。

院子里一片嘈杂声,她往门口一站,问道:“怎么回事。”话落,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丫头拉着,正面红耳赤的崔甫,眸光一厉。

“郡主!”雪盏走了过来,“是小少爷,他……他往三小姐房里丢蛇,被奴婢亲眼看到了,这会儿蛇还在房里没有抓到。”

方朝阳抿着唇朝崔甫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是你丢的蛇?”

“放开我。”崔甫使劲的推着丫头,推不动就抬脚去踢,半晌没了力气,就瞪着方朝阳,“我丢蛇了,你能怎么样。”

方朝阳拢着手立着,红袍拽地,墨发披散在脑后,卸了妆的脸上表情似乎越发的不近人情,扫了崔一眼,道:“将他丢房里去,什么时候找到蛇,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崔甫一个激灵,蛇方才是他小厮丢进去的,他也很怕蛇:“你敢。”又道,“你又不是我娘,你凭什么关我。”

方朝阳眼角看着他,满眼的不屑。

崔甫气的直抖,正要说话,门口二夫人并者崔婧文以及崔婧语和崔岩走了进来。

“你太过分了,居然让下人押着他。”崔婧语比二夫人反应还要激烈,一下冲过去,打掉两个婆子的手,护着崔甫对方朝阳喊道,“一条蛇罢了,让人抓出来不就行了,你至于这样吗,郎哥儿才八岁。”

方朝阳根本没去听她在说什么,转眸看向二夫人,淡淡的道:“你有意见。”

“没有。”二夫人回看着她,面无表情,“他既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方朝阳嘲讽的一笑,朝一边的婆子打了个眼色,两个婆子立刻上去拉崔甫:“二少爷……”

“我不去,我害怕。”崔甫跟受惊的老鼠一样,一下子蹿到崔婧语身后躲着,“我不抓蛇,你们谁想谁去。”

崔婧语拍着他:“我们不去。”话落,桃花似的眼睛看着方朝阳,“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你女儿房里多条蛇,你就心疼成这样,现在却让郎哥儿进去抓蛇。怎么着,这世上孩子,只有你女儿是宝,别人的孩子都是草?!”

方朝阳眉梢微挑,红唇动了动,她颔首,言简意赅:“当然。”

“你。”崔婧语气的打颤,她真的是见识了什么叫不讲理,崔婧文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和方朝阳道,“母亲,郎哥儿年纪小,他抓不到蛇的,不如派个小厮去将蛇抓了,再让郎哥儿给娇娇赔礼,您觉得行不行。”

“我去。”崔岩绕开,径直往卧室去,“你们都不要进来,危险。”

崔婧文和崔婧语一看到自己哥哥去,顿时双双变了脸色,尤其是崔婧语惊叫道:“哥,那条可能有毒。”话落,她猛然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方朝阳脸色一沉。

崔婧文掐着手指,隐忍着站在院门口。

“茂燊。”二夫人蹙着眉喊了一声,回头吩咐婆子,“去外院将菜儿喊来。”那个菜儿自小就会抓蛇认蛇。

方朝阳目光一转看向婆子。

婆子脸色一变,移开的脚步一点一点收了回来,垂首,恭敬的站着。

二夫人依旧面无表情,抿着唇静静立着。

崔岩步子顿了顿,攥着拳头,一副赴死的样子推开了卧室的门。

大家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崔婧语更是惊叫起来,仿佛门一开里头那只蛇就能张着血盆大口将崔岩给吞了似的。

就在门推开的那一刻,他们看见里头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顾若离。

大家一直在闹,居然将她忘了,直到此刻才想起来,顾若离一直没有出现。

“三小姐。”雪盏和欢颜吓的腿都软了,“您……您什么时候进去的,没有受伤吧,快点出来。”

方朝阳冷眼看着,无喜无惊。

二夫人和崔婧文也是吃了一惊,崔甫放蛇只是个恶作剧,到时候罚一罚就过去了,可若是蛇咬死了顾若离,到时候这件事就不得善了了。

以方朝阳的个性,肯定会让崔甫偿命。

“三妹。”崔婧文最先反应过来,“这里面危险,你快点出来。”一副要过去,却又不敢的样子。

崔岩吞了吞口水,朝她身后看了看,房里点着灯,入眼的地方倒不见蛇的踪影,他硬着头皮过去,对顾若离道:“三妹快去远处,我……”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顾若离走了出来,招手对雪盏道,“给我找个篓子来。”

找篓子做什么?

她话落,院子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朝她手上看去,就看到她手腕上缠着一条乌黑的蛇,蛇头被她捏在手里,蛇尾一副不甘被困不停的摆动着。

“啊!”崔婧语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崔甫吓的脸色惨白,崔岩退开了两步指着她道,“快丢了,有毒。”

顾若离低头看了看蛇,解释道:“乌梢蛇,无毒。还能泡酒。”

“你太恶心了。”崔婧语一副你疯了的样子,“居然还泡酒。”

崔岩也皱了皱眉。

顾若离看向崔婧语,冷声道:“要不送你。”

崔婧语瑟缩了一下,不说话。

二夫人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讥诮,扫了眼方朝阳,对崔甫招招手:“去和你三姐道歉,以后不许这么胡闹了。”

崔甫早吓的傻了,木然的点着头,盯着顾若离的手腕上的蛇移不开眼。

“不用。”方朝阳当然不会让崔甫道歉,对顾若离道,“把这条蛇送给郎哥儿,明儿我让人给你多抓点回来。”

顾若离应了一声,将蛇递过去。

“不要。”崔甫吓的惊叫,拔腿就跑出了院子,门口几个婆子一挡,他被堵在了院门口。

二夫人脸色极其的难看,握着的手,指甲嵌在肉里:“娇娇没事就好,今儿是你弟弟胡闹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顾若离淡淡的应了一声,接过雪盏从墙角翻出的篓子,还亲昵的拍了拍。

二夫人和崔岩并着崔婧文看的一身鸡皮疙瘩,心口直犯恶心,崔婧语捂着嘴低声道:“真是又丑又古怪。”

母亲性情跋扈,女儿性格古怪,往后府里可就热闹了,崔婧语一刻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顾若离看了对方一眼。

方朝阳懒得搭理她,冷声道:“郎哥儿的东西忘记拿了。”话落她看了眼李妈妈,李妈妈立刻去顾若离那边取蛇。

顾若离顿了顿,将蛇倒出来,捏住它的头递过去。

崔甫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妈妈朝他走来,拼命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拿。”

“方朝阳。”二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害怕的样子,眸光里隐忍着怒火,方朝阳看向她,满脸兴味,“怎么样?”

二夫人手臂发抖,后面的话生生的忍了下去。

李妈妈将蛇塞给崔甫:“二少爷,您的东西。”

“娘!”那凉凉的感觉,浸透在皮肤里,崔甫骇的眼睛一翻,软倒在地上。

二夫人忙过去扶着他,拍着他的脸:“郎哥儿,郎哥儿。”

崔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院子里又乱了起来。

方朝阳厌恶的道:“废物!”

“你欺人太甚。”崔婧语跺脚,“我去找爹爹说理去。”话落,就被崔婧文拉住,“先将郎哥儿扶回去。”

崔岩回去将篓子拿过来,把蛇装进去,几个人扶着郎哥儿往外走。

“为什么不让我去。”崔婧语不满的瞪着姐姐,崔婧文凝眉道:“爹爹就在隔壁,他什么事不知道,你过去闹只会自己难堪。”

“爹爹太软弱了。”崔婧语看着那个阴魂不散的篓子,气着道,“早晚有一天,我们都要被这对粗俗不堪的母女,给气死!”

这明明是她们家,凭什么一个继室带着女儿就能鸠占鹊巢?!就凭她是朝阳郡主吗,可他们又不是平头百姓。

她怎么就有那么厚的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呢。

罩院里安静下来,顾若离站在房门口等着方朝阳走,方朝阳却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院子的丫头婆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天亮后,自己去领板子。”方朝阳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丢了一句,便由李妈妈和几个丫头扶着,径直走了。

顾若离喊道:“郡主……”方朝阳回头看她,一副你要敢求情,我连你一起打的表情。

雪盏冲她摇着头,顾若离顿了顿,回道:“您慢走。”

方朝阳满意的走了,顾若离看着一院子的丫头叹了口气,回了房里。

可惜那条蛇,乌梢蛇泡酒药性极好,他们要开医馆了,将来定会用到。

不过倒也提醒了她,改日多买几个坛子回来,不同的药酒都备一些。

“三小姐,您歇了吧。”雪盏见她上了床,便垂着头将灯熄了,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顾若离嗯了一声,想到了霍繁篓和张丙中,

赵勋若是贺寿就走,那最早也是二十八,还有两天,他会不会找到他们?

此刻,荣王府里也是乱糟糟一片,哭声,骂声震天。

身后一个女声隐隐约约的喊道:“让他滚,滚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赵勋面色沉郁的踢开一个拦着他的小厮,大步出了王府的侧门,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马狂奔在长街上,马蹄声在宵禁后安静的街道上回荡,惊的两旁百姓噼噼啪啪的关门,缩在家中不敢乱动。

他一路进了自己的院子,将马丢给小厮,衣袍都散着怒气。

周铮几人迎了过来,赵勋沉声道:“收拾东西,今夜就走。”

周铮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赵勋进了书房,小厮上茶恭顺的退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坐着,抿着唇眸光阴厉。

“将军!”吴孝之笑呵呵的背着包袱进来,道:“老夫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赵勋看向他,一改先前怒发冲冠的样子,道:“先生来的正好,我有事与你说……”吴孝之颠颠的过去。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陈达匆匆回来,还不等他进去,赵勋已在房里道:“进来。”

“爷!”陈达脸色尴尬,撇了眼正喝着茶悠闲的吴孝之,“找不到霍大夫他们了!”早上他派去的人还看到他们在和别人谈铺子,他们有事要办,京中人手也不多,就没有再跟,没有想到晚上就找不到人了。

“不是让你派人跟着的吗。”赵勋紧蹙,吴孝之也是一愣,“跟丢了?”

陈达羞愧的摇头,他哪里想到会找不到他们。

“她在京城毫无根基,能去哪里。”赵勋拧着眉,方才压下去的怒意又隐隐升了上来,这个丫头,居然敢对她用计!

他第一次看错了人,以为她就算能猜到几分,可也没有这个胆子真的躲着她。

赵勋的怒越发的盛。

陈达几人大气不敢喘。

“要不,再去找找?”吴孝之打量着赵勋,语气里也透着一份谨慎。

赵勋沉着脸坐着,看了眼表,沉声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她既然敢躲,以她的性子,就肯定有把握,他不易找到。

现在他没空和她捉迷藏。

“先生给她写封信。”赵勋凝眉,吴孝之一愣,忙提笔沾墨,“写什么?”

赵勋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生凉的冷意:“告诉她,让她保重。”

吴孝之愕然,他还以为是威胁信呢?心头一转,他又明白过来……既然没有找到人,就没有必要撕破脸,以霍大夫的性子,就算哪天暴露了,至少也能念着他们的交情,而犹豫几分。

硬的不成,就来软的。

吴孝之飞快的写好,又添了几句惜别的话,叠好塞进信封递给陈达。

陈达拿了信飞快的出去,赵勋和吴孝之快步出了门,韩妈妈赶过来,“爷,王府那边来人了,说……说找您。”

“杀了。”赵勋听着头也不回,在门口看到泊的两辆马车,不由神色微顿,吴孝之笑呵呵的指着赶车的小厮,“车都不要了,给老夫找匹马来。”

赵勋紧抿着唇,翻身上马,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京城。

顾若离第二日醒的很早,她刚有点动静,雪盏便在门口轻声道:“三小姐,您醒了?”

她嗯了一声,雪盏就带着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捧着衣服和洗漱进来。

挂了帐子,雪盏一张圆圆的很和气的脸探进来:“郡主还未起,欢颜去提早膳了,一会儿您是在房里用,还是等郡主一起?”

“我自己用。”顾若离自己穿了衣服下床,看着几个丫头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禁皱了皱眉,“我身边的事情没有那么多,今儿你安排一下,留两个人就好了,其他人先去休息。”

雪盏一愣,看向顾若离,随即就摇着头道:“多谢三小姐好意,奴婢们还是当着值的好。”

她们是怕方朝阳。

一个府里有一个府的规矩,顾若离没有强迫,她由雪盏服侍着洗漱好,早膳就已经提回来了。

吃过饭,那边来人说方朝阳起了,她便去了正院。

李妈妈见着她立刻笑着迎过来:“三小姐用过早膳了吗,房里有点心,奴婢给您拿来,您再吃点?”

“不用了。”顾若离问道,“我先给郡主请安。”

李妈妈笑着应是:“正等您呢。”话落亲自引她去暖阁。

顾若离上了台阶,忽然侧目看着李妈妈,“原来的杜嬷嬷呢?”

杜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后来方朝阳看上了顾清源,执意要跟着他去庆阳,杜嬷嬷就随方朝阳一起去了。

儿时,她的生活起居皆是由杜嬷嬷包办。

“奴婢跟着郡主的年头不多。”李妈妈目光微闪,笑着道,“还真是不知道杜嬷嬷。”

顾若离进了门,方朝阳刚处理完府里的事,独自一人在喝茶,看见她来了便道:“今儿让外院的菜儿给你去抓蛇,你要什么样的和他说。”

“好,那我列个单子。”顾若离眼睛一亮,再过一个月蛇就要很难抓了,这个时候刚合适。

方朝阳让人给她拿笔墨,李妈妈和雪盏几人却是一脸惊讶,没想到顾若离不单不怕蛇,还要抓蛇,不单要抓,还要分门别类的抓许多种泡酒。

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顾若离果然认真的写了各类可药用蛇的名称,甚至在什么地方抓也标注了一番。

“你们下去。”方朝阳扫了眼李妈妈,待两人出去,她指了指杌子示意顾若离坐,便道,“你的赵将军,出事了。”

赵勋这么快出事?出了什么事?顾若离停了笔凝眉看着她,问道:“怎么?”

“昨晚,他将他兄长打伤,砸了手中的兵符,连夜走了。”朝阳郡主打了哈欠,“以后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其实他不单砸了兵符,打了兄长,还讲齐王妃派去找他的一个內侍给杀了,人头挂在了齐王府门脸上。

一大早,齐王府就炸开了锅,齐王妃更是气的病倒,让人去绑赵勋。

可京城哪里还有他的影子,昨晚连夜走了,无影无踪。

现在外头人人都在聊着,赵远山和荣王府彻底决裂了。

“砸了兵符?”顾若离忍不住惊讶,好似小孩子意气用事,任性而为一般,可她认识的赵勋绝不是这样的人。

方朝阳揉着太阳穴:“他这是态度,彻底和家里还有圣上翻脸了,以后再见着他,就不能喊将军了,嗯……恐怕连赵七爷都不能喊了。”

顾若离满腹狐疑:“那他的八千虎贲营将士呢?”

“你还真是关心他。”方朝阳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那些人只听他的,估摸着会作猢狲散吧,反正也没有人能管得住,散了也就散了。”

散了?顾若离问道:“没有虎贲营,开平卫怎么办?”

方朝阳一怔,没有料到顾若离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拧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淡淡的道:“圣上登基后,便有意撤了开平卫,现在没有赵远山,没有了虎贲营,正合他意。”

她的意思,圣上是打算放弃河套了?

河套是门户,是对瓦剌的重要防守之地,圣上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我知道了。”顾若离心头转了转,却什么都做不了,“希望赵将军能想开点吧。”

方朝阳就露出你果然年轻不懂事的眼神。

“我出去一下。”既然赵勋走了,那么她也就不用躲在这里了,方朝阳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道,“记得回来就成。”

顾若离顿了顿,大步出了门。

“三小姐您要出去啊,让奴婢跟着您吧。”欢颜笑着道,“奴婢是京城人,条条路都熟悉,保准您不迷路。”

顾若离挑眉,笑道:“你的伤不疼了?”

“疼。”欢颜老实的点头,“可是……”她没说完,顾若离已经抬手打断她的话,“我去去就回,你们也正好能歇歇,抹点药膏。”

欢颜哦了一声又拉着她道:“二少爷病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热闹还是探望?顾若离不觉得她去了,二夫人和崔甫就能对她另眼相看。既然都做了恶人,她也没有必要正明:“听郡主的,等她去了我们再去。”

欢颜哦了一声,笑着点头。

郡主才不会去。

顾若离径直出了侧门,刚到巷子口就听到一声口哨响,她立刻朝巷子里看去,就看到霍繁篓正趴在不知谁家的围墙上朝她招手。

“你这么在这里。”顾若离回头看看,见没有人就跑了过去,“他们说赵勋走了,是真的吗。”

霍繁篓小心翼翼的从围墙上往下挪,一边喊着:“扶我一下。”她伸手过去拉着他,他才单脚跳下来,笑着道,“昨晚就走了,我亲眼所见。”

顾若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可却又担心起来。

他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若不能绝地反击,那恐怕以后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他要是真一去不回,他就不是赵远山了。”霍繁篓指了指里头,两个人并肩穿过巷子,她听着微微点头,“他这是借题发挥,顺势将手里的兵权交出来,这样一来至少解除了圣上对他最大的忌惮。”半真半假,谁知道呢,

“还有。”她停下来,突然想到了司璋,“那个可以藏兵的山谷……”

原来他躲山谷,是为了现在。

他在那个时候就将一切计划好了。

赵勋接下来会这么做。

八千精兵,打仗很多,可若是起兵造反,却绝对不够。

“这事儿跟咱们无关。”霍繁篓笑呵呵道,“咱们今天定柜子去,还有许多东西要置办,忙的很。”

顾若离想到了自己的医馆,长长的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在建安伯府住的怎么样,还回去住吗。”霍繁篓吊着眉看她,顾若离点头,“我答应她暂时住在那边,更何况,宫中的事朝廷的事,她知道总比我们打听来的可靠。”

霍繁篓笑着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和我在一起后,你长进不少啊。”学会绕弯子了,也学会了用当下所能用的一切,人或事。

“近墨者黑。”顾若离失笑,想起什么来,凝眉看他:“你当初治杨文雍时,是不是就知道杨府和崔府的关系?”

“当然。”他笑着道,“你要和我学的地方还多着呢。”杨文雍当初是一定要救,杨府也是一定要交好,于情于理,都是稳赚不亏。

顾若离心头微暖,笑指了指街边的档口:“早饭吃了没有,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