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楼氏方才神情和缓一些,自己这女儿真是冤孽啊,丈夫不管全堆给自己,要不然她也不会厚脸皮地想到霍家,不过转念一想,霍家家道中落,自家女儿堂堂子爵千金嫁进去,霍家还有什么不满?这心又瞬间安定了,再者女儿嫁妆丰厚,想来还是霍家占了便宜。

那心腹嬷嬷看到自家太太这嘴脸,还是捡了点好听地道:“倒是委屈了姑娘,新婚之夜还要受这等气……”

毕竟与身边的大丫鬟一道儿侍候姑爷,这说出去也是没脸的事情,不过转而一想,这也是周芷晴自找的,哪有大家闺秀如此行事的?

周楼氏嘴角冷冷一笑,“她有何可委屈的?若是脑袋没犯糊涂,我还能给她寻高门大户的公子,如今这样也是她自己做的孽,要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管她如何作死?”

说来还是一肚子气,尤其是女儿身边的那个大丫鬟,若非暂且用得上,她早就把她处理掉了,一如女儿身边的知情人除了她以外都已身死。

那心腹嬷嬷赶紧把新砌好的茶水奉到自家主子的面前,“太太喝口水吧,这姑爷新婚夜睡了陪嫁丫鬟,那自然是理亏的,哪还敢挑剔姑娘?这事定能囫囵过去,不让人发现姑娘的秘密。”

到时候霍家一准鸡飞狗跳,姑娘装个委屈痛哭什么的,太太再一出面为姑娘讨个公道,霍家哪还有时间多想?新婚夜就让丫头爬床,传出去也是霍家没脸。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周楼氏的心里是有着遗憾的,不过丈夫骂她也骂得对,都是她把女儿纵容坏了,要不然哪会与下人私通珠胎暗结。

主仆二人正商量事情,帘外就有大丫鬟禀道:“太太,霍夫人来了。”

一听权美环到来,周楼氏忙把那药塞进矮桌的抽屉里面,给那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对方弯着腰退到一边,她这才轻咳一声,扬声道:“请霍夫人进来。”

权美环就着丫鬟掀起的门帘迈进暖阁,还没唤声“表嫂”,周楼氏就热情地招呼道:“表弟妹来了,赶紧坐着说话。”

权美环敛裙坐下,看到周楼氏脸上带笑,自己脸上也扬起一抹笑容,“表嫂,这婚事就快了,准备得也七七八八,我来就是商量看看还有哪里有了纰漏,我们好赶紧补上,我婆母如今就巴不得赶紧把这婚事给办了。”

甭说霍周氏,她自个儿也急得很,霍源赶紧把妻给娶了,她的女儿也就能死心,不会让霍家人给祸害了。

周楼氏让侍女把茶水端上来,霍家人的着急她看在眼里却乐在心里,甭管霍家因何心急,顶多大不了是在外面有了不合宜的相好,所以霍家人想让霍源趁早成亲好杜绝这相好的入门,反正自己女儿入了门,只要不学权家那个权英姿眼里揉不下一粒沙,还有什么人对付不了?

这正妻只要有正妻范儿,外面的狐狸精又有何惧?

“我也正想寻表弟妹过来商量婚事呢,正巧表弟妹亲自来了。”她笑道,“来,我们先喝茶。”

权美环接过侍女奉上来的茶水,轻揭茶盖茗了几口,这段时间她忙得连大女儿病了也无暇去探望,眼睛左右瞄了瞄,没见着周芷晴,遂道:“芷姐儿呢?怎没见着人?”

前几次她来的时候,周楼氏都会让她出来见见客,其实也就是要与她这个当婆母的熟络熟络,好在这周芷晴性子看来十分柔和,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派,她看了还是十分欢喜的,想来不是那厉害人物,她也好拿捏得住。

“今儿个去庙里上香还愿,我又要忙婚事无暇陪她去,只好多派些下人陪她去上香,婚期将近,她以前许了愿,现在还了愿正好出阁。”周楼氏笑着解释。

权美环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所以她也并没有深思,放下茶盏,开始讨论起婚事的疏漏来。

大白天里虽不是饭时,但酒楼里面还是人来人往显得颇为热闹。

匪鉴与汉光这两个小厮先行上去把环境打理好,尤其是匪鉴,自家主子的那点洁癖他比任何人都知之甚深,当然要布置稳妥才行。

汉光瞄了眼匪鉴,直觉这叶家小厮也太那个了吧,嘴角更是抽搐了一下。

后面进来的俩主子,霍源只看一眼,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叶旭尧一向都是这样的,他是武将出身,没那么多毛病和忌诲,一屁股就坐在汉光擦干净的凳子上。

叶旭尧也是冷着脸坐在匪鉴布置好的凳子里,执起白玉酒壶亲自给对面的人斟酒,随后一勾唇角,“还没有恭喜霍兄娶妻呢?我那俩顽皮儿子满周岁时设宴我可是请了你前来,如今霍兄娶妻莫不是连张帖子也不派给我吧?”

霍源正要执酒杯的手顿了顿,一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鬼的表情,“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娶妻?怎么我不知道?”

叶旭尧一挑眉,“不会吧?你家正在办喜事,你会不知晓?倒是可怜我那小姨子,听我娘子说眼睛都哭红肿了。”

一提到林琦哭红肿了双眼,霍源的心就是一痛,神情也略有几分心疼的表现,但一想到说他要成亲什么的,这不是胡扯是什么?随后又满脸震怒,“谁在胡说八道?你说出来,我去打得他娘也认不出他来。”眼睛微微眯了眯,“莫不是你娘子故意抹黑我好让林二姑娘死心?”

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叶旭尧那娘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又有叶旭尧宠着她,本身又是皇后的义女,这后台可是硬得很。

叶旭尧表情不善地看着霍源,这人还真是怎么看就怎么令人讨厌,自饮一杯后,冷笑道:“我娘子正怀着我闺女,最近身子又抱恙,哪有闲心思与时间去造你的谣?霍源,你还真看得起你自个儿。”

他娘子掂记谁都不会掂记他,若不是他为他美言,休想他娘子会动摇。

其实别人不明白,他却是十分理解林珑的,按理来说妻子不应过多插手林琦的婚事才对,毕竟已出嫁女,可林家那情况,他要让林珑放手不管,林珑也做不到。

林绿氏不堪重任,毕竟妾室起家还是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又兼之非姐弟仨的生母;至于林栋身子弱就算了,他身上还肩负着林家复兴的重任,也管不得这么多琐事;林琦那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谁又会把重担往她身上撂,他娘子就更不会,所以身为长姐,在林栋还未能独当一面之前,她就必须担起林家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