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祝做出恍然的样子来,松开陆玖道:“你果真是长宁侯府的世子陆玖?金泥的主子?”

“我是啊。”陆玖猛点头。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是金泥的朋友,金泥告诉我说你和他之间有点误会,他想回到你身边去,又怕你还生他的气。”

“甭说那些废话了,你既是金泥的朋友,先借我点钱,回头我加倍的还你。”

“好说好说。”阴九祝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摸出二两银子,尴尬的看着陆玖道:“我倒是忘了,出门前换了身衣裳,银票都在那身衣裳的袖袋里搁着。”

见状,鸨妈一挥手,令两个龟奴一左一右牵制住陆玖,脸上笑出一朵褶子花来,“世子爷,那咱们就走吧。”

陆玖垂死挣扎,“老鸨子,爷又不是真没钱,爷有钱,只今天丢了银票子,改日,改日我一定给你送来,先赊账可好?”

鸨妈皮笑肉不笑的往前走,“妈妈我长这么大,听过赊酱油的,还没听过赊花账的。”

一行人到了长宁侯府门口,就见府门上依旧悬挂着两盏白灯笼,守门的小管事见到这阵仗立即进去禀报,片刻后小管事拎了个包袱和一封信出来。

见此,陆玖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下来,转瞬又嗷嗷嗷的冲着大门叫,“我不去西北吃沙子!”

——

莲园中,缙云楼依旧安静而人来人往,养济寺里每日成安郡主和三位寺正都会按时来签押,她们已在郊外买了地,正准备建私塾和工坊。

内院里头,慕卿凰走后,玉溪和玉珠也没有闲着,玉溪统管着慕卿凰的嫁妆,两个丫头每日都要做账对账。

二等丫头碧纱轻轻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玉溪姐姐,那个秦少游来了,要拜见郡主。”

想着慕卿凰临走时的交待,玉溪头也不抬,拨着算盘珠子道:“告诉他郡主去河南了,然后打发他走就是了。”

“是。”

玉珠停了一下笔,轻声哼哼,“那穷书生尽想美事,咱们郡主和世子爷好着呢,哪里轮得到他。”

玉溪顿了顿,面有忧色,“不知郡主此时到哪儿了。”

——

回春楼,花台上,一男子背手而站,望着远处的街景,在他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人双眼低垂,眼珠麻木,一人扎了满头的小辫子,小辫子上缀着铃铛,一人薄纱裹体,妩媚妖娆。

“河南啊。”

“为何偏偏是河南呢。”

“你们信不信有天意?”

男子身后无人答话,男子轻“呵”了一声,“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了,还要快马加鞭赶在他们前头才行,你们都随我去,陆瑁,你说慕卿凰会不会还对你余情未了?”

听懂了男子的话外之意,陆瑁一霎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拱手道:“但凭差遣。”

“好。”

“凤姑娘,你也跟我去吧,你的老相好应该想死你了。”

凤楼春嘲弄的笑了笑,“去就去,慕卿凰辱我在先,这一趟我能为我自己报仇了吗?”

“凭你的本事,我不拦着,更不护着。”

“我也随主子去吧,我保护主子。”阴九祝道。

男子轻笑,“好,咱们都去。”

——

感受着车身微微的摇晃,慕卿凰睁开了眼,坐直身子道:“到哪儿了?”

坐在下面绣墩上的玉鸾从暗格里拿出茶壶茶杯,一边倒水一边道:“奴婢方才问过武大,说是到河南地界了,前头有座驿馆,河南省的大官都在那里等着迎接太子。”

“郡主,喝点水润润喉吧。”

慕卿凰接过青瓷莲纹杯喝了一口,沉吟道:“太顺利了。”一路上有那么多次机会,竟然没人刺杀。

若非她和陆玖都知道是慕枭在后面布局,她都要以为岑小曼的刺杀只是因为积怨生恨而想要杀她了。

想到此处,慕卿凰蓦地抬眸,岑小曼若只为刺杀她而入了长宁侯府,当时她已经把岑小曼调到了身边,为何岑小曼还要弄出喜欢陆玖的假象呢?

而上一世的岑小曼,不曾刺杀她,也是和陆瑁搅合在一起把家里弄的鸡犬不宁,但也只是鸡犬不宁,并没有对她下杀手,为何这一世岑小曼就要置她于死地呢?

是因为没了宁秀玉这把枪使,岑小曼搅合不起来,牵动不了她的行动和精神,所以才改了主意?

就在此时,车马停了下来,玉鸾掀开帘子伸头去问跟在轿子旁边的武大,“怎么停了?”

武大骑在马上看的远,低声道:“前头路口站了很多穿官服的大人,太子身边的孟公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