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瑶回去的时候,午饭正好做好。除去了古璟瑄的那份,汉子们自觉地把剩下最好的肉留了出来,给了姜篱。沈碧瑶只看了一眼,就拿起自己的那份大口地吃了起来。

姜篱的吃法与她成了鲜明的对比,用两个指头把肉撕成小块,放进嘴巴里慢慢地嚼着,吃完一口,还会用帕子擦擦嘴。

汉子们看了看姜篱,又看了看沈碧瑶,都道:姑娘家就是姑娘家,那小乞丐脸长得再好,骨子里也还是个糙汉子,比不来真正的姑娘家。

易闻这时问道:“看姜姑娘的举止,颇有教养,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

姜篱莞尔一笑,道:“我姜家本是书香门第,只是到我爹这一代已经没落了。我爹过世之后,我便无依无靠,这才想到去投靠瞿州的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易闻道,转头与江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吃过饭,易闻与江成一齐进了马车与古璟瑄商议。

易闻低声道:“据查出来的消息,临城古县荷花村的姜家,的确是书香门第,也确实有在这一代没落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姜篱,却没听说还有什么远房亲戚在瞿州的。”

江成道:“许是隔得远了,平时没对人提起过,所以邻居不知道。既然姜篱姑娘身份不是作假,那应该不用再怀疑她了吧?”

易闻也点头道:“照此看来,身份确实不像是作假的。看她言行举止,也确是有教养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

古璟瑄听他们这么说,便道:“既是如此,便把她带到瞿州,就此罢了。之后莫在惹出事端,立即回到总楼,大事为重,不得耽搁。”

“是。”两人应了。

江成见事情议完,正准备下车,易闻却又开口问了。

“楼主,姜篱姑娘把她送到瞿州,那小乞丐又该如何处置?”

江成也立刻坐回来说:“是啊,总不能还把他带回总楼吧?”

古璟瑄淡淡地道:“我正有此打算。”

“什么?”江成与易闻皆是一惊。

“楼主,我们听风揽月楼做的是暗里的生意,若是进了个外人,那岂不是露了明面,这太危险了。”易闻连忙劝道。

古璟瑄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不必多说了,此事我自有打算。时机到了,自会与你们言明。”

两人只得不再多言。

下了马车,江成气鼓鼓的把易闻拉到一边,张嘴就是抱怨:“你说那小乞丐是给楼主喝了什么**汤?还要把他带到总楼去。听风堂多年来查探出来的江湖辛密都藏在总楼里,要是传了出去,那非得掀起些大风浪来。”

易闻虽然知道这事确实不妥,却只得劝道:“你也另这么大惊小怪的。楼主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何时改变过?想当初,他决心要回京城时……”说到这里,易闻又是一声叹息,道:“算了,咱们俩个还是多留心一些吧。楼主作出这样的决定,定是有自己的缘由。”

想起从前的事情,江成身上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们三人的情义,是从小一起生里死里走过来的,虽然嘴了抱怨,可终究是一条心。

“你该相信楼主对听风揽月楼的情义。听风揽月楼能有今天,全是靠楼主一人担起来的,他定不会做出对楼里不利的事情来。”易闻拍拍江成的肩膀道。

江成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跟着易闻回了人群里。

火堆附近,姜篱正在唱着小曲,一群汉子围着她听。见易闻来了,姜篱立刻停了口。

易闻走近,总她一笑,道:“没想到,姜姑娘出身书香门第,竟还会唱这些小曲儿。”

姜篱有些害羞地冲他福了一福,道:“易先生见笑了,篱儿家住乡间,听得多了,自然也会哼上两句。”

易闻摆手道:“易闻行走江湖,乃是个粗人,这一声‘先生’,可是担当不起。”

姜篱忙道:“自然是当得起的。篱儿方才听几位大哥说,易先生不仅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懂医理。您若当不起这声‘先生’,怕是世上也没几人能当得起了。”

易闻虚心一笑,也不再与她争辩。

姜篱又走到江成面前一福,道:“江大侠乃是篱儿的恩公,不仅救篱儿于水火,还让篱儿一路跟从,篱儿感激不尽,此大恩大德,必铭记于心。”

江成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

姜篱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或许于江大侠只是举手之劳,于篱儿而言,却是莫大的恩德。篱儿必不敢忘。”

易闻见大家也歇息了一阵,便道:“好了,该启程了,都收拾收拾好,别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