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方北宸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脑子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腾地起身问他:“是不是景老师那边出事了?”

他一怔,良久才对我笑了笑,温柔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会注意景泽那边的情况,目前一切并无危险。”

我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又听见他说:“青九的目的靠猜肯定是猜不透的,我想还是得通过其他人下手。只有掌握到了有用的信息,这几天才能够见机行事。”

我赞同方北宸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人下手?青颂肯定打死也不会说,然而光头看起来也是软硬不吃之人。我想了想,对方北宸讲:“那个叫阿平的老管家论年纪应该知晓些往事,而且他似乎也想救景泽。只是你说他被法术控制了,就连你也没有办法唤醒他的意识。”

方北宸轻声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发:“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我们虽不能直接问他的人,却可以去问问他的魂魄。”

我一愣,方北宸就仔细和我解释了一通。

阿平被法术操纵了肉身的意识和举止,然而只要将他的魂魄暂时抽离出来后,魂魄应该就能脱离控制。只是这样擅自抽出活人魂魄的事,需得去冥府中借一件法器才行。

而这也是令方北宸最为头疼的一点——如果他离开青家,就不能保证我和景泽的安全;如果不去冥府借法器,那么目前唯一的线索就中断了。

我闻言也陷入了沉思,最终抬头对他说:“你留在青家保护景老师,我去冥府帮你借那件法器。你看这样可行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叹了口气道:“夫人为了别的男人这般牵肠挂肚,为夫真有些吃醋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是认真的,就撒着娇安慰他道:“夫君,景老师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弃他不顾。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对不对?”

我说完伸手抱了抱他,他顺手将我揽入怀中,得寸进尺道:“再叫一声夫君,我就答应让你去冥府。”

我被他逗得一乐,又唤了他两声:“夫君,夫君。”

方北宸这才放开我,从身上取下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认真对我说:“我待会儿会用法术送你去冥府。夫人拿着我的令牌,十八城守城的卫兵不会为难你。你进去之后找到乌判官的府邸,问他借镇魂尺就行了。他给了你法器,自会传送你回来。”

我听说是要去判官府,当下就想到了乌元洲,问方北宸:“你口中的乌判官,就是乌元洲吗?”

他轻声回我:“没错,他的相貌都和生前一样,所以夫人也能轻易认出他来。”

方北宸说完让我闭上眼睛,我手中握着那块令牌,感觉四周一阵疾风刮过。

恍惚间,像是有无数片树叶啪啪贴紧了我的脸庞,一切都和上次景泽带我进入冥府时一样。

不一会儿,我仿佛站稳了脚跟,就睁开了眼睛。

踏过那座石桥,我看见十八城的城门依旧排着长队,队伍之中男女老少各异,一个个都是垂眉苦脸的样子。我跑到队伍的最前方,守门的卫兵用后脑勺发出一阵斥责声:“你们这些人生前赶,死后也急,滚去后面排队!”

我有些尴尬,拿出方北宸的令牌对他客气道:“我受方将军的嘱托有急事进冥府,还请你行个方便。”

我话音刚落,卫兵的后脑勺就生出了人类的五官来。

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倒是没有多害怕,只是稍稍移开了眼睛。

卫兵将令牌拿到耳边停留了片刻,好像能从中听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恭恭敬敬地还给了我,语气瞬间柔和了不少:“原来是将军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请进吧!”

我诧异的收回令牌,也放在耳边听了听,却什么也听不出来。

身后的队伍在缓慢向前移动,我向卫兵打听了判官府的方向,然后快步进了城中。

十八城内还是不分白昼,四周昏暗的一片,全靠家家户户门外的红灯笼照亮街道。我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判官府,上前敲了敲门。

下一秒,我的手刚落在厚重的大门上,门就一下子打开了。

只听里面有个温润的男声问道:“门外何人?”

我看着里面偌大的院子,种着一片奇特的紫色花儿。我本想告诉他我是叶罄,但又一想现在的乌元洲应该不认识我,就定了定神答道:“乌判官,我是受方将军的托付来向你借镇魂尺的。”

“请进。”乌元洲的声音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