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密室之前,方北宸想要杀掉已经昏迷的莫秋,被我给阻拦了下来。

我不是圣母,其实我心中也恨透了她。只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当时心中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莫小雪。我想如果莫小雪现在清醒着,也不会就这样看着莫秋去死。且不论两人感情如何,一母同胞的血脉是割舍不断的。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过莫秋,岂不是又给了她助纣为虐的机会?

我问方北宸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既可以不杀莫秋,又可以让她回不到莫姥姥身边去。方北宸想了想,最后说是传信给了老方头,让他赶来带莫秋去东里镇的方宅关押。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方北宸将景泽背在了背上,我亲自去把莫小雪扶了起来。那只黑猫紧跟在我们身后,一起走出了密室。

阿布村不大,旅店更是几乎没有。

方北宸最后多花了些钱,租下了一户空置的民居,这才算是有了安置的地方。那只黑猫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莫小雪,即使我将莫小雪放在了床上,它也死守在床尾。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倒也不反抗,仿佛对我亲近了不少。

我走出房间带上门,又去隔壁房间探望景泽。

方北宸这家伙居然就将景泽乱扔在床上,自己靠在窗边悠闲地操着手看风景。我只好亲自动手,铺开被子替景泽盖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走出了房间。

方北宸追上来从身后抱住我的腰,不满道:“夫人都没替我盖过被子。”

我侧过头白了他一眼,哼声道:“你生病了我可不会照顾你,所以你必须得好好的。”

他抱住我的手一怔,我感应到他似乎有心事,想起他这一路上总是时而怔怔地出神。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半开玩笑半问我:“夫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是愿意记得我,还是宁愿忘了我?”

我闻言慌了神,转过头去紧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目光炯炯道,“大概是这段日子和夫人在一起太快乐,让我有些患得患失。”

我总觉得方北宸今日有些奇怪,可是追问之下也没有结果,只好无奈地作罢。

次日下午,景泽总算是醒了过来。

方北宸说得没错,景泽真的是用法术强行将明珠巫师的鬼魂带到了现代。那日他穿到了公元763年,亲眼目睹了明珠巫师死在沙场的一幕。

准确来讲,明珠巫师其实不是战死的。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经过生死搏杀后的战场早已布满亡魂。明珠巫师的一滴血沾在了灵玉上,霎时间亡魂的阴气朝着他席卷而来,他就这样被灵玉活活地害死了。

我心有余悸,想起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好在那次命大,昏迷了几天后居然醒了过来。

景泽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半靠在床上叫我去将那只黑猫找来。

不一会儿,我从莫小雪的房间中将它给请了来。景泽与黑猫四目相视,并未发出一点声音,片刻之后就算沟通完毕了。

他向我们转述了他与黑猫的谈话内容。

原来这只黑猫就是明珠巫师身边的那一只。经过1100多年的修炼,它早已有了灵性。只是他当初跟着明珠巫师本就是被逼无奈。这只黑猫天性善良,明珠巫师死后它就一直守在阿布村的衣冠冢里,从未有害过人。

我问他:“那村子里的猫妖小孩又是怎么一回事?”

景泽告诉我:“暨利族的后人把邪玉当成了鄢泰初的陪葬品,葬入了衣冠冢的密室中。明珠巫师还在世时,曾用那块邪玉禁锢过一只千年猫妖的魂魄。如今隔了千百年,猫妖的怨气难免从中泄露出了一些。衣冠冢附近有一片红果林,那儿的果树常年吸收怨气,只要人吃下树上结的果子,就会产生某些身体机能的变化,逐渐变得跟猫一样。阿布村的村民深信这是天神的历练,加上这些小孩畏惧向竹草的味道,而本地和兰桥镇的居民又一直用向竹草洗澡。小孩子从未伤过本地人,所以他们就没有在意。”

我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中了怨气的毒?”

景泽微微点了下头:“也可以这么说,阿布村的孩子直至七岁前,每年都会接受洗礼。”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天神”洗礼仪式,想必妇女们喂孩童吃下的果子,就是沾染了怨气的红果了。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把那块邪玉拿出来销毁了才是!”我有些恨恨道。

“我已经拿出来了。”景泽突然说,“果林没有了怨气的沾染,今后阿布村的小孩子也会逐渐好转起来。”

我闻言才舒展了眉头,看见黑猫还蹲坐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道:“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既然明珠巫师不在了,现在你也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喵呜。”黑猫冲我叫了一声。

景泽咳嗽了两声,轻声翻译道:“它说自己喜欢莫小雪,它今后要一直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