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又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那天的情景。我醒来后景泽还在昏睡,身边的小女鬼步步逼近,我情急之下一边躲避一边用手探他的鼻息。加上走廊光线很差,我并没有看清他的五官,只是在潜意识里认定他就是景泽。

毕竟我在睡着之前,景泽就在我的身边。可如果不是他,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他这一说,我倒是没了底气,低声喃喃道:“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服务员此时将两盅砂锅鸡汤端了上来,双眼冒心地望着景泽介绍道:“两位,你们点的乌鸡人参汤。”

“全放到她那边。”景泽吩咐道。

我看见跟前两盅棕红色的砂锅,闻着香气宜人的肉味,头皮一麻又联想到了仓库里的神汤。

服务员彼时已经揭开了盖子,笑嘻嘻道:“小姐,我们的乌鸡是用文火炖了七个小时,软糯得入口即化,您快趁热试试吧。”

我想起王可说过,那一具具婴儿的胚胎就是被炖得很耙。

胃里一阵恶心,我捂住嘴巴干呕。这个服务员也是个不会聊天的典范,见我这样居然笑道:“这个汤孕妇喝了也是很好的,小姐,您先生真是疼爱你。”

景泽闻言破天荒地笑了笑。

我无力辩解,起身冲去了洗手间一阵狂吐。

用清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桌上的两盅汤已经被撤走了。景泽冷冰冰地看着我,微微弯起唇角冷笑道:“叶罄,今后还多管闲事吗?”

他妈的,敢情他故意点两盅鸡汤就是为了恶心我?!

我心里那个气,第一次正面主动和景泽对视。我瞪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道:“当然要啊!你管得着我吗?!”

下一秒,他唇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又逐渐恢复了那一副臭得要死的面瘫脸。

我心里不由得烦躁,心说你凭什么欺负老娘?你别以为你会点驱鬼打架的招式就能唬住我,我叶罄也不是吓大的!你他妈不就手里有点我报假警进局子的证据吗?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不了被学校记个过!

我越想越憋屈,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我这人其实不爱哭,也没有一般的小女生那样脆弱。当下我流泪,不完全是被景泽给气炸的。我想起这段时间超出常人想象的经历,想起几次来的死里逃生,想起我那不争气的老爹。当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坎,积攒许久的眼泪也就争先恐后地掉了下来。

我一边朝外面跑,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他妈的丢人,这是公共场合,那么多人看着呢!

最后我跑到马路边的站台,抹了一把眼泪等公交车来。好在现在是中午,站台空无一人,没人注意红着眼眶的我。

身后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一回头就看见是景泽追了出来,正紧皱着眉毛看着我。

“景老师,你还有什么想教诲的吗?”我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

景泽沉默了片刻,幽幽道:“跟我开车回学校。”

我甩开他的手,瞪着他:“景老师,我自己有脚会走。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肩膀被人一推,紧接着整个后背贴在了一幅灯箱广告牌上。景泽修长的手臂将我钳制住,淬不及防来了个壁咚。

我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银色头发下的眉毛越皱越紧,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在我鼻尖徘徊。随即,耳边听见他冷得令我害怕的声音:“叶罄,我的耐心已经磨光了。”

我使劲地推开他,可是他却纹丝不动。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景泽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地扛在了肩上。我的头和胳膊悬在半空之中,捶打着他的后背骂道:“你他妈的放我下来!”

他没有理会我,一路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将我扛到了车子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我给塞了进来。

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已经飞快地上了车锁住了车门。

我又发泄式地拉了好几下车门,景泽不动神色地系好安全带,幽幽道:“一时的情感冲动只会让自己置身险境,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我冷哼了一声:“与你无关。”

“你难道不想令你的母亲起死回生了?”他冷不丁问道。

我愕然抬头,望见他俊朗的侧脸,不可思议道:“你愿意帮我?”

景泽微微点了点头,冷笑道:“前提是别再让我看见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