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船坊除了生产战船之外, 还要造出两艘商船, 且载重量要很大,并在上在安装几门大炮,以后跑海上运输, 不能总有战船护航, 遇到海盗什么的,若没有火炮, 怕是连人带货,再加船得全数搭上。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商船必须要配火炮,不过不用像战船那样,只有船身有个空隙就安着火炮, 只需要安一门火炮,其他装上大型弓弩就行。

布置好船坑的工作,王修晋又在船坊转了一圈, 一边走一边问管事的,船坊里有没有特别困难家庭, 管事的听着东家的话, 他有种东家和他生活不是一个朝代的感觉, 在大梁,尤其是在东家这做工的,哪有家里特别困难的, 不说比得上大富之家, 却也比寻常百姓要富裕得多。

王修晋久等不见管事的回答, 又见管事的一脸纠结,再他看头顶的标签,王修晋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又把上辈子的事套用在这个时代了。王修晋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家中患有重病的亲戚,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要问了,他相信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管事的不会做出不仁义的事。

在海港转了一圈,王修晋又坐船去了趟奉城,看看哥夫和侄子,未做久留,又去了湘城梧县。王修晋有些时日没回到老家了,几乎是大变了样,以前梧县城墙围起来的寺方,圈做内城,在外面又扩建了些地方,城墙修得老高。王修晋坐着马车进了城,还是多方打听才寻到铺子的所在,这是他的第一间铺子,见证了他一步一步的成长,对铺子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铺子的门面没有泛旧,里面的客人不断,有些伙计是生面孔,却也有王修晋熟悉的。做得时间长的伙计见着王修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立刻麻利的叫人,还有人去叫掌柜的。掌柜速度非常快,心里盘算着东家挑这个时间过来,所为何事?

在掌柜的没到前,王修晋在外间铺子转了转,眼里的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铺子里换了一些人。做得时间久的几个伙计,见到王修晋想上前又不敢,眼里很是欣喜,王修晋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铺子刚刚盘下时,他才多大,现在也是两孩子的爹了,而眼前这些人,变化就更大了。

王修晋没有刻意的去交流,转过之后,还没等坐下,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掌柜的立刻向前行礼问好,王修晋挥了挥手,让他坐到椅子上,询问了铺子里的情况,然后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直到天色渐暗,掌柜的要为东家接风洗尘,被王修晋拒绝了。

带着家丁从铺子里出来,走在依旧热闹的巷子里,王修晋感慨万千,以前到这个时间,街头巷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不是大门紧闭,也不会有人坐在门口扯闲,现在扯闲的人多了,人们坐在小马扎上,扯着闲磕,谁谁家生了丫头,谁谁家得了男丁,谁家讨了个脾气好的媳妇,谁谁家迎了个男妻……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事,连男人也围坐着听着,时不时也会插几句嘴。

王修晋蹲在一旁听着,觉得特别的有趣,比听人干巴巴的说着有意思多了。直到脚蹲麻了才起身,带着家丁随便寻了个饭馆进去吃晚饭。

回到梧县,除去看看产业之外,还要回王村看看,给祖宗上柱香,烧些纸钱。王修晋回村很是低调,如今村里的房子都焕然一新,家家都把房间盖到两层高,盖房子时间,也学着城里建房,挖了地基,装了地龙子。入冬后虽说比北边暖和,但还是冷,他们如今也不少钱,何苦委屈自己,在大冬天的受冻,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没有钱,连烧柴都要犹豫一下。

王修晋低调的回村,还是被人注意到,在他刚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便听管家进来说村长来了。王修晋只能坐直了身,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没有不妥后,才跟随管家往外走,管家说村长在门房那里,问二老爷在哪里见村长。

被管家称为二老爷,王修晋是相当的不适应,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什么,他父亲若是不为官,呆在家里,那么也能被称为老太爷了,他可不就是二老爷了,小一辈就是少爷。再说了,不过是个称呼,想怎么叫都没有问题,没有必要纠结。

村长过来自然要问上一问,王修晋过来是做什么,省亲,还是有其他的事。村长不是一人过来的,还带着一位,算是王修晋童年的玩伴,王举业。王举业看着王修晋有些拘谨,他已经记不得小时候他和王修晋是如何相处了,只是依稀的记得他和王修晋交情不错。

村长说王举业现在在村里的学堂授课,以后还要做村长。王修晋听着跟着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前的玩伴,关系再好,多年来没了联系,还有身份地位上的差别,到底是不一样了。王修晋询问了些家庭方面的事,像是娶没娶妻,家里有几个孩子了,提到孩子,王修晋不免想起自家的两孩子,心中甚是想念。

和村长、王举业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到出了大门,门关上后,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来的目的,并没有问出来。村长想要让王举业这几天多跑跑这边,王举业却摇了摇头,他觉得还是不要过来打忧王修晋的好。村长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举业,王举业却背着手往学堂的方向走,他依稀的想起一些画面,似乎从那些画面里能看出来小小的他和王修晋玩得很好。

送走客人,王修晋没倒在软榻上,而是直接进了被窝,他觉得有些累,需要睡一会儿。这一觉,王修晋睡得并不安稳。从出生到现在,王修晋便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也没有梦到过,而刚刚的一觉,却让他有种回到了上辈子临死前的那段日子,每天为了食物不得不外出,为了躲避怪物不得不奔跑,梦到死前的那一刻……猛的睁开眼睛,王修晋觉得身上犹如被什么东西压过一般,全身的酸痛。

王修晋喘着粗气,坐起身去喝了一杯水,不只是身上酸痛,连嗓子都觉得干哑。一杯又一杯的所水喝下肚,王修晋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嗓子也舒服多了。吐了口气,王修晋抚额,这是怎么了?最近东跑西颠的太累了?便累得做恶梦?晃了晃手臂,让僵硬的身上得到些缓解。王修晋没有再去想做恶梦的事,谁没个精神压力大,身子累的时候。

回到王村的第二天,王修晋去了趟祠堂给祖宗们烧香,又烧了不少纸钱和纸扎的物件。又休息了一日便离开,进了城里忙着把所有名下的产业转一遍,然后才起程返京。

回到京城,王修晋便病倒了,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娇气的王修晋躺在床上感慨自己能因此多休息几天。只是一天三顿的苦药着实让王修晋受不了。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得锻炼身体才行,要不然就跟林妹妹似的。

王修晋在家养病也没得什么清闲,在京城里有个小事也能传得比天被打个洞一样,就差没传得人已经没了。每天过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就差没把门坎踩平了,有些人王修晋不见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但有些人,若是不见,那就别想消停了。

养病本是需要清静的,被这些“好心”前来看望的人围观,还要花心思费神的去“交流”,王修晋觉得心累。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很是心疼,直接把人抱上马车,往山庄奔。在山庄里一直呆到病好,两人才反回。只是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传言可就更多了,什么命不久矣,什么时日不多等等的传闻在百姓口中传得很快。

在工坊里做工的和铺子里的伙计对传闻却是直翻白眼,工坊里做工的倒是还好,铺子里的伙计却是十分的头疼,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向明着过来买东西,实际却是来打探东家消息,可不论他们怎么说东家没事,这些来打探消息的人都是一脸的不信,气得伙计直想把人轰出去。

李家和王家谁都没出面说什么,任由着谣言越传越大,反正等王修晋回来便不攻自破,随便他们也想看看是哪些人在折腾,把一些人想要伸出来的爪子剁了,免得拎不清。起初李家和王家还在想传出的谣言会不会影响到工坊和铺子里做工的人,哪想到他们一点儿都没多想,依旧如故的开着工,有人想要拉拢工坊里的人,还被人直接送到门房里守门的人,最多一天能送去几十人,有官宅里的家丁,有商贾府里的仆人,还有一些地痞恶霸。

王修晋回京后,听到有人惦记着他的产业,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若是没人惦记,他才会觉得奇怪,谁让他会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