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杀手的官员, 并没有派人站在店铺的外面观看, 也不会去探问有没有成功,对于下黑手的人来讲,他清楚派出去的人注定会失败,他已经想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若不试, 心内又有不甘。他其实佩服王修晋的思想, 他承认王修晋的某些想法是正确的,但却和文人所学相驳, 自然不会受到文人的认可。

“大人,皇上宣您进宫。”老仆站在老者的身后, 一脸担忧的看向主子。老者抬头看看树上的鸟巢, 在老仆想要再一次开口之前,老者转身没有言语的往卧房走去。老仆脸上的担忧更甚,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当日他将那几人拦下,是不是就不会让主子这般的忧虑。

被押到都察院的几名杀手没用动刑便什么都招了, 王大人拿着问出来的文书进宫去了,李家在知得王修晋在铺子遇了埋伏, 老将军气得拍桌子, 叫人给他更衣,他要进宫面圣。王修晋原本也想进宫的, 他就想问问自己得罪那人哪了, 碍着他什么了, 居然想要他的命,就算在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也不能这么干,即便你位高权重,可李家和王家也不差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王修晋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相当的难受。没有进宫大闹不是他多有涵养,也不是他知道父亲和李家老将军进了宫,而是工坊过来寻他,工坊里铁匠做出了铁制的木车。王修晋直接被工坊的负责人拖了去。

到了工坊,看着打磨得特别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王修晋有种到了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差的,大概就是电灯了,不知去海外的那批人能带加来什么。从农业跨越到工业,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这才刚刚起步,搭起架子,就有人想要他的命,也不知是红眼病,还是什么。王修晋完全提不起心情,便是把第一辆铁制自行车送进宫的活,都是拖他人代劳,而他则决定回家呆着,以他现在的情绪绝对干什么都会想到有人要他命,还不如回家呆着。

回了家,王修晋便吩咐管家跑一趟庄子,带些牛羊肉回来,再买些绿叶菜,晚上在家里涮锅子吃烤肉。心情不好时,唯有美食能够治愈。管家应过后,便亲自跑了一趟,在庄子上看着人现杀牛羊,处理干净后全都带了回来,留下晚上要吃的,其余的全数用冰冻上。

之前王修晋为了吃烤肉,特意让人做了厚铁板炉,想吃就在炉子里添些木碳在铁板上刷些油,将肉放上烤就是,烤肉在李家很受欢迎,主要是肉比涮锅子的厚,吃一口满嘴香。中午的时候王修晋带着几个小叔子围坐在桌边烤肉吃,还没成家的小叔子对王修晋相当客气,也十分敬畏,同桌而席倒没有多少拘束感。

李老二家的几个孩子,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们远在边境的人土风情,而李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念叨的则是他们在学堂军营的事,王修晋对边境那边很是好奇,传说中的金三角如今别说是名气,估计连地盘都没划出来,至于什么埋雷区……现在连地雷都没有,哪里会有雷区。不过没有明确划分线,也没有士兵站岗,边境的百姓来往很是自由,王修晋想起上辈子末世前,一些国家往边境的敏感地区送人,明明是我国的国境,居住的人却是边境另一国人,然后对方明目张胆的将那片地划到了自己国家的领土,这样的领土蚕食相当让人牙痒。

王修晋觉得应该提醒皇帝注意这样的领土蚕食,不过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多说多错,以后还是什么不管的好,以免惹祸上身,现在他还没想通怎么就惹到了那位阁老,以至于让那位想要了他的命。

宫里面阁老面对李家老将军还有王大人,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慌乱,他说不出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站在文人的一方,阁老不觉得自己有错,王皇商的一些举措着实有背圣人之道,可,以最寻常的道理去想,王皇商似乎又没有什么错,就是两人打架,还得有个理亏,理亏之人当被送进衙门,还需赔偿对方一些钱财,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两国打仗易是如此,来犯之辈本就是敌人,是没理的一方,没道理我方赢了还得给对方拿钱。

只是阁老对皇帝开口闭口就是钱的事,同样有着忧虑,如今国库丰盈,何不做个仁善之君,得了个好名声。

皇帝完阁老的说法后,抿了抿嘴,“阁老可曾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皇帝对阁老有几分尊重,若不然也不会多说这些,直接派人抄家了。皇帝把几年前皇儿去王修晋的学堂里学到的故事讲给阁老听,阁老听完后面色一凝,他说不出因为仁善放走的那些人不会是故事里的狼,更不会说那只是话本。以往边境的不太平,外敌连年来犯是因为什么?阁老连道数声“惭愧”,然后便提出致仕的请求,他不再适合做阁老。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挽留,同意阁老告老还乡,阁老是当初坚定的支持他做皇帝之一,帮他一点点的握住大权,执政之初也帮他阻止了数次官员的乱斗,使得朝堂快速稳定,皇帝感激阁老,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阁老有行动,却没有动作的原因,现在他也不会杀阁老,为了名声,只能委屈王修晋,从其他方面给他一些补偿。

如何补偿倒让皇帝有些头疼,王大人的位置不能动,老将军如今也挂印,如非重大事情少有露面,王修晋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有他做靠山少有人敢做手脚。

“万岁爷,宫外的工坊送来一件玩意,可要现在看看?”皇帝身边伺候的见主子心情不渝便想到晌午前宫外送来的玩意。“是皇商着人送进宫的。”

“哦?”皇帝挑眉,“那小子又搞出什么新奇玩意?”

“说不上新奇,万岁爷之前的辆木制的自行车,不是总说不稳,这回皇帝送了一辆铁制的,说是工坊里第一辆,车上还有编号,比木制的更灵活,万岁爷可要试试?”

“试,当然要试,走去瞧瞧。”皇帝起了兴趣,待看到自行车,绕了一圈注意的打量,然后便由亲随扶着跨上车,“这座也比以前舒服。”连蹬了几圈,皇帝才跳下自行车,“不错。”搓了搓手,“手把也比以前握着舒服,没那么硬。”

回书房的路上,皇帝连说了几次“不错”,到了门口,皇帝也想到如何补偿王修晋,给王夫人,李米氏和王修晋全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让亲随去传旨。

王修晋听完圣旨后,僵着嘴角,愣是扯不出笑意,他清楚这是皇帝给的补偿,可心里仍是不爽,却也只能忍着,偷掐了一把大腿,硬生生扯出笑容,让管家送上大的荷包。

李老将军从宫里回来,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和孙媳妇说了,也没多劝慰,只说以后要行事小心,也暗示皇帝肯定会从别处补偿。

可万万没想到,皇上只是以诰命夫人的名头补偿,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发点儿钱。

“王大人,皇上知道大人受了委屈,那俩进谗言的小人,皇上派人秘密处置了。”亲随特意上前和王修晋说了这番话,王修晋从手袖中拿出一枚银锭放到亲随的手里,向对方再三道谢,亲随笑眯眯的离开了。王修晋则和米掌柜一同等着礼部的官员过来,量身做新的官服。

王修晋对礼部的人没好感,礼部过来的官员大概也是看出来李家人对他们的不待见,匆匆量过身后,便离开了。待人都散去后,米掌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王修晋坐下,有些话要和王修晋说说,他倒不是替皇上说什么好话,而是担心王修晋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

王修晋听着米掌柜说了几句后,便知了米掌柜的意思,他也没啥不服气的,他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社会,有些事便是再恼火也得往肚子里咽,不能表露出来,大概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了,让他有些轻狂起来,以后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才行,什么民族大计,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而且还不是他一人的小命,搞不好就是几十口,甚至是上百口人,不说为自己,也得为他人考虑。

王修晋决定低调起来,可他那么大的家业,也做不到多低调,只能少扯牵扯朝堂上的事。可想想,王修晋憋屈,他又没扯进朝堂之中,怎么就招人嫌了。

从主厅出来,王修晋抬头看看天,不由得叹了口气,消化心里的郁气,还是需要些时间,这段日子他是不想看到朝中官员和皇室的子孙,他怕心里的火越憋越大。抬步正准备往外走,便见一仆人匆匆跑过来,向王修晋禀报,四皇子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