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死了个宫女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自缢的是妃子,便引出了许多的猜测,尤其是不明真相的一些大臣,一个个心悬得高高,家中有在后宫承宠的,便想着法的递信,一来想问问知不知是什么情况,二来也是让家人安份下来,现在可别惹出什么事端,当然,如果能借此机会提升下份位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得把握好度。

在后宫里生存多年的人,哪个都不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不小心给家里惹出祸端,不说是一荣俱荣,但绝对是一损俱损。皇太后在宫里出事后,便坐镇后宫,将人全都敲打一番,而那位死去的妃子名下的公主,被皇太后养在身边。

皇上并没有立刻下葬,着身边的亲随带人寻个名义,把宫寝收了一遍,他要弄清楚,他的妃子有没有参与到通寇的事件中。事实让人心寒,让皇上对后宫的妃嫔,看哪个都不顺眼。念及妃子为他产女,没赏草席下葬,却也没让她入皇陵,以才人下葬。

从妃到才人,后宫里一直观望的女人们,一个个脸色都怪怪的。

常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年前皇帝后宫一位妃子自缢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王修晋听到消息时,只是挑了下眉,李菻善翻看书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那位妃子的死和寇国事件有关,没想到,居然扯到了后宫,以后皇上还敢碰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吗?

当查的基本上都查出来,从京城到奉安,涉及的人数不少,大小官员也有十来个,还有寇国混在京城落居的人,上下加起来数百人,皇上看着列出来长长的名单,闭上眼睛,一个不留。也不用等什么秋后,把这些人沉海。

王修晋接到皇上召见的旨意时,有种即将要打仗的预感。换上官服匆忙进宫,一路的颠簸,王修晋进宫时脸如同白墙。皇上看着王修晋的脸色,忙把人叫起,然后不由得长叹。寇人够狠,要杀了他的钱袋子,和练兵之将,再挑起君臣隔阂……当庆幸没有成功。“王卿,年后入秋前,船坊可出多少大船?”

“臣惶恐,若以常论,三艘为最,若招天下之能人,轮班而造,十艘为最,若架炮台,便需试炮演练,恐延后。”王修晋虽没身去船坊,但对船坊的速度还是了解的。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他迫切的想要把寇国夷平,方能解心中郁气。

王修晋一头的冷汗,一是皇上的气势压的,二是身上的伤口有些疼,没有经过缝合,自然愈合需要的时间怕是要更长一些,刚刚行大礼时,可能扯到了伤口。随着皇上沉默的时间越长,王修晋越发觉得疼痛,遥想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日子,受了伤再痛也得忍着,现在却精贵了。

“炮台要架,必须得架。”天子经过了一番深思后,面露凶狠,比起派人上岸撕杀,他更想看到的是,用船将那小小之岛围上,不停的发射炮弹,若是能把岛轰沉了最好。

王修晋不清楚皇帝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说皇帝脑洞大,除非他不要命了。被皇帝放出宫,王修晋直接倒在马车里,马车直接驾进院子,他是被抬下来的,叫来大夫查看伤口,果然出血了。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脸色相当的不好。王修晋轻轻的回握着,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不痛,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忍着痛。王修晋头上的汗,没有停过,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更是没了颜色,哪里还有刚刚养出来的红润,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全都是和吃有关。他,怕是又要开始吃那难喝的粥了。

大夫给王修晋包扎好后,一边净手一边讲现在的情况,之前的伤口快要愈合,现在被扯开,痛是肯定的,不过不用担心养个两三天就没事,休养的好,年后就能行动自如了。听到这个结论,王修晋咬了咬牙,不知当庆幸,还是该郁闷又要在床上躺两天。

王修柏给妻子下葬后,便接到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看着信里的内容,王修柏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奉安赶,而三个儿子,则由管家护送至京城,务必在年前赶到。

王修晋在床上躺了两天,伤口不那么疼了后,也得爬起来,年底他的事着实有很多,不能因为受伤而耽误,几百人等着他发利钱过年。京城之外的铺子和工坊,王修晋早就让人送了信,依照往年的利钱发,至于京城的,王修晋便要把利钱提一提,如今他手下的工坊和铺子基本都以京城为主,待遇自然就有所不同,而且,他也发现物价在稍稍的上涨了,如果工钱不涨,就会让工人心里生出不平,做工自然就没那么有动力,效益也就随之降低。效益低了,钱就赚的少了,给自己挖坑的事,王修晋虽然没少干,但让钱赚的少的事,王修晋可不愿意干。

和京城各处工坊,商铺的管事聚在一起聊了聊利钱的事,又问了问最近的情况,听到管事们的汇报后,王修晋很放心,各个地方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出现问题,运转的都很正常,这样很好,又吩咐了一些其他事后,王修晋留下王掌柜,除了发利钱,还要发一些东西,这事他要和王掌柜沟通。

原本要在年前投入工作的车坊,也因为王修晋受伤而耽误了下来,另一边的船坊也处于停止状态,王修晋和王掌柜商量着给没上工的和停工的工人发些补偿的工钱。王掌柜觉得给船坊开工钱没什么,但是没有投产的工坊也支出工钱,没有这样的先例,会不会引起别的商家不满?

王修晋倒不在意别人满不满,他又没打家劫舍,拿自己的钱散财,他管别人怎么想,便是告到皇上那,也是挑不出错的。王掌柜见东家主意已定便没再劝,好在东家也不是大手笔的散钱,拿出来的工钱也只是各个工坊最基本的补贴钱额。此事定后,王掌柜便没再久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还要跑一趟船坊,得赶紧着,要不然怕是赶不回来过年了。

刺杀事件过去后,京城看似平静,却有着风涌,军营的大门每天紧闭,无声的操练更显气势。皇帝私下出宫到军营转了两次,每一次都没有表明身份,看着练操场上士兵赤膊上,杀戮之气直逼面门,皇上的脸色依旧严肃。

军营的工坊,皇上也去过,看着试炮的场面,发黑的脸才有所缓解,待听说还未能在河水海水试过炮后,面色又变得难看几分。

御书房的案台上摆放着每天修建海防城墙的进程,皇上现在已经对海防重视起来,觉得海防的建设还是太慢。对海船的建造,也是迫在眉睫,只是王修晋仍在家养伤,也不知年后能不能正常开工。对挑衅他权威的寇国,皇上恨不得立刻让他消失。

后宫空下的妃位,成为不少人眼里争抢的目标,只是皇上对后宫的女人全都存了提防心,派人把后宫佳丽身份背景全都彻查,他不想再看到不该出现的事再发生,至于前朝的大臣,皇上停了今年的御花园的年宴,他看着大臣,就手痒。

年三十,王村的管家带着三位孙少爷抵达京城。三个孩子这一趟回村来回奔波,人都瘦了不少,王修晋接到消息,只是派人送了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送去,衣服都不是喜庆颜色。稍晚的时候,智渊和智濯过来看望小叔,和王修晋不太亲近的智泽留在了王家。王修晋没说什么,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送走两侄子,王修晋心里有些堵得慌。晚上一家子的年宴,王修晋看着别人吃着鱼肉,他虽然也喝着肉粥,但感觉那么的不爽。李菻善陪着王修晋喝粥,只是他一人喝了一盆未见饱。

饭后,李老将军把长孙和王修晋叫去了书房,刺杀的事要向两人说道说道,还有王家长媳也是受了寇国鼓动的事,不能瞒着。王家也是这个意思,想必孩子们也会知道。

王修晋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寇国的招数简单,可也处处有漏洞,偏偏就能抓住一些人的弱点,家中大嫂是,中书令刘大人是。而刘大人的想法更幼稚,就他养的私兵,当真能抵过那些能自己都能狠手的寇国人?若是此举当真成功,寇国当真是要迁至内陆了,会不会提前上演各种事件?比如三光?比如屠杀?

想到这儿,王修晋眼里泛出狠光,他的心里起和皇上一样的念头,寇国必须灭,就算是打痛了,他们一旦有了反抗的能力,依旧会将目标盯向内陆,只有灭了他们,才能消了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