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进门头一天,自然不能睡懒觉,虽是小家小户,便要起来为一家人准备早饭,而在大宅大户,便要给长辈敬茶,由夫君引荐弟弟妹妹,并送上礼物,当然还有什么入族谱等事,暂且不提。王修晋起了个大早,去正厅等着见新过门的大嫂,这话说着怎么觉得以前好像还有个旧的似的。

端坐在一侧,王修晋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母亲,又看向一脸没无表情的长姐,发生了什么事吗?王琇芸脸色不好,并不是对刚过站的大嫂有意见,而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别扭,大概是觉得大哥成了别人。王涣之却是一脸的淡然,没啥喜的也没有看不上刚过门的儿媳妇。对大儿媳妇的身份,不觉得有什么可尊贵,更不会因此而高看,即便果现在儿子的官没有岳家大,那又如何,儿子姓王,儿媳妇进了门也得姓王。

王修晋望向门口,等着时不时的观察外面树阴,以推测现在的时间,猜测大哥大嫂会在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以大哥的性格,应该不会人等太久。王修晋对长兄很是了解,王修柏并没让大家久等,而新进门的媳妇也挺勤快的,忍着身体的不适,早早就起来了,就怕被公婆不喜。这位春小姐,不,现在应该称为王春氏看得很清,她家现在看着比王家高上一些,可也只是看着,实打实的论,王家还要高于春家,想借着娘家的地位在王家竖地位,怕是没人会理她,反还会让夫君厌了她。

王春氏进门,带了两丫头,原本春夫人送了女儿八名丫头,被当时学未出嫁的王春氏送了回去,只留下两名勤快的。现在看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王家的大宅里,伺候的人不多,但都是手脚麻利,勤快能力,也就是说,王家是不养闲人。新婚夫妇用过了早饭后,便相携同往主厅。

两人进来后便对上一双双眼睛,王春氏略有些紧张,见公婆看起来很友善,小姑子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透着打量,没有一丝恶意,最让王春错担忧的便是小叔子,就见小叔子笑眯眯的望着她,看着无害的样子,却让人无法猜测出他心中的想法。王春氏在打量王家人的同时,王家人也在观察她的举止,第一印象还不错,至于人怎么样,且得相处看看才知。

王修柏并没在家里停留太久,陪着媳妇拜见双亲后,便赶去城里,送知府回湘城,又单独请了以前的同窗到酒楼吃了顿便饭,等再回村已经是晚上。一天的时间,王春氏已经把宅子摸清,家中所有都是小叔子的,从地契到地上物,全都是小叔子出的银子,仆人敬主子,但也清楚谁才是拿着他们卖身契的人。王春氏嘱咐她带来的丫头,只管干活,不要多舌。王春氏刚进门,捉不准小叔子的性子,却明白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不是摆大小姐的身份。

王修晋对大嫂并没有多少感觉,家里主外是他,主内的是长姐,母亲只是帮着长姐出出主意,且在长姐出嫁之前,家里的地位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是家中有了长媳,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对这位嫂子,在没摸清性子之前,谁也不会同意她插手家里的事,便是大嫂求着哄着大哥,大哥也不会同意。王修晋就是有这个自信。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王琇芸送了大嫂一套护肤用的水。王春氏未出嫁前虽不怎么出府,但也是见过不少东西的,可这护肤水还是着实是第一次见。瞧着大嫂一脸惊讶的样子,王琇芸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没有得意,也没有嘲笑,让王修晋在心底给长姐点了赞,无形的彰显着自身的不凡。

老爷及夫人早晨已封了红包,这会儿便没有别的表示,王夫人倒说了一句晚些去她房里挑几匹料子,在村里不比京城,穿着不能太华贵。王修晋却什么也没送,王修柏却在回去的路上和媳妇讲,他们院子和城中衙门中住处所有的家具都是弟弟出钱,而花式更是弟弟亲自定下,所用的料子更是上好的。

王春氏倒没有觉得小叔子有钱,他出钱理所当然的想法,从嫁妆里翻出一套原本给夫君的文房四宝,让身边的丫头给小叔子送去。王修柏得知后,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怕弟弟不收而让身边的仆人也跟着过去。不是王修柏不护着夫人,也不是王修柏要贪夫人的东西,而是有些事便是不能拒绝。

弟弟不差钱,现在弟弟有多少钱,他都没有个底数,买几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绝对非常轻松的事。只是弟弟不收,夫人往好了想是弟弟不缺这东西,往坏了想便是看不起她。若有几回不收,往后夫人便很人可能理所当然的受着弟弟的恩惠没了感激之心,这不是王修柏想要看到的。若是长此以往,媳妇再起了弟弟的东西就是他们的,伤了的便是弟弟的心。每每想起弟弟小小的身影支起一个家,让他们家从只有五两的人家,有了如今的日子,他便觉得愧对弟弟,又怎能让别伤害到弟弟。

王修柏的担忧是多余的,王修晋非常痛快的收下了嫂子派人送来的东西,还让丫头带回他的谢意,顺道用小罐装了些茶叶给大嫂带回去。茶叶是赵四带来的,他对茶水没啥讲究,就留了一点儿,其他的都给了父亲,似乎大哥那也有一些。听着父亲的意思,茶似乎非常好,王修晋觉得京城来的大嫂应该会喜欢。

王春氏对小叔子回送的茶叶相当的喜欢,对小姑子送的护肤水更是爱不释手。“小姑子好厉害,这东西从哪弄来的,京城了最有名的杂货铺里都没见过。”

“这个你得问琇芸。”王修柏对女儿家的事不清楚,倒是听过以前弟弟给刘姐弄了个什么敷面的东西,刘姐用了以后脸变白不少。王春氏点头,心里想着以后要和小姑子好好套套交情。

王家的喜事算是落了幕,送走了李将军,王家便开始忙起过年的事,今年祖宗刚搬新祠堂,而王涣之家中又办了喜事,长子成新妇,添进族谱,新王氏一族便准备在正月初一的早晨隆重的祭祖。

过年是忙碌的,连刚进门的王春氏也跟着忙了起来,王老爷也被王夫人指挥着干了不少的事。不过,家里还是有清闲的人,王修晋几次想求事做,却被王夫人和王琇芸直接回了,让他随便玩耍去。王修晋颇为无语,却又没有能上手的活,只能在家中闲晃,好在于掌柜过来送了一些账簿,才算没让王修晋闲得长毛。

开铺子是赚钱,想要做大生意的人,赚到的钱便会转手投到另一项投资中,好在王修晋现在手里只有粮铺,手里也能存下一些钱。但是一个小地方的富翁,在大城市里就不够看了,再比拟发达城市的就更不够看。王修晋想着等到明年在湘城买处宅子,再置几个铺子,顺道盘点一下铺中的库存够不够支撑分铺开张。这些事便要让于掌柜去跑,等到明年,工坊的工程基本就会完工,也不知花生收得如何。王修晋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到王修晋想到他忘记了什么事时,已经到了大年夜。拍了拍额头,王修晋苦着脸,虽说有厂有料不愁没人,但那是在上辈子号称“人人平等”的社会,而不是现在这个有着严重的等级制度的封建社会。王修晋十分纠结,他不清楚已经退伍伤兵,会不会同意到工坊做事,他是怀着最大的善意,但若是伤兵觉得他是在看不起他们,给他们做最低级的工作,怎么办?揉着作疼的头,王修晋在思考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若是到时没有一人过来,工坊要如何开工。

王修晋在纠结中过了大年夜,未想到好办法的他,不停的打着哈欠,用冷水洗脸,以求人快速清醒,今天是极其重要的日子,全家都要去祭祖,包括长姐。上次给祖宗灵位牌搬家,长姐不能参加,并不意味祭祖她不能去。换上新做的素衣,王修晋走在长姐的前面,这样的祭祖便是允许女人参加,也不允许他们站在男子的前面,即便王夫人也是要在后面。

祭祖的仪式非常郑重庄严,过来的新王氏族人在祭祖之后,便偷偷的打量王春氏,这位进门的新媳妇可是来自京城的官小姐,看起来就是不一样,长得也好看,王修柏有福了,也不知今年能不能添新丁。

说到添新丁,大家不由得想到添丁,去年他弄的两季稻,可是让村里的都挂上心,今年弄不上蟹田,便是能种上两季稻也成啊!族里的人,攀着关系想跟王修晋提提种两季稻的事,直接被王修晋摇头拒绝了,不是他不想让大家种,而是皇上说只在四城推两季稻试种,四城中并没有梧县。

皇上的大旗一扯,百姓哪里敢再多言,便纷纷离开,至于蟹田一事,他们也没开口,若是王修晋想让他们种早就让于掌柜过来与他们签契了,王修晋不提,他们也别上赶着,若把王修晋惹急了,以后都不让他们种可怎么办。少种一年就少种一年,等到明年自然就好了。这些族人谁也没想到,过了年没多久,便等到了于掌柜,只不过和他们契的不是养蟹的契,而是养鱼的,便是这样也让族人欢天喜地,对王修晋千恩万谢。

旧王氏一族的人得知之后,便要去老六那问个清楚,可没等他们去,便听说王老六要涨束脩,且只对旧王氏一族涨,理由便是大家已经分了宗,虽还是一个祖宗,但也得有远有近,自然便有个区分。这话一传出,气得旧五氏一族的几位族老破口大骂,全都去寻村长,分宗的是毕竟是村长同意的。村长也直接,当初是谁家逼着王涣之提出分宗的,若不是他们,王涣之敢提分宗吗?

旧王氏一族的人,一天天可热闹,这家站在那家的墙上,指责其用着县大人的名声为所欲为,干了什么丧天良的事,另一家站在谁谁家门口大骂,他们家想占添丁的便宜,却坑了一族的人……等等,这样的事天天发生,新王氏一族的人,无事的时候便去看看热闹,觉得特别有意思。

王修晋对村里的事没啥兴趣,因为两季稻在别的城试种,他家里的仆人过完年就送出去几人,一下子便显得人手不足,王修晋没想再买人,倒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没必要,家里人手够用就好,买那么多回来,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王修晋可不想前面忙着正事,后院再整出让他头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