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驴将女子放在草铺上,粗略帮她包扎一下肿起的脚踝,又抱了一些干草去喂马,再回屋子时,发现床上没人了。正觉吃惊,却觉后脑勺一疼,顿时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意识全散之前,他心里骂,格老子的,还是招到女鬼了吧!

大驴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不知一股什么味道,焦到了呛,还有刺鼻的烂蒜味儿,臭得他想哭。这让他心中油然升起强烈的求生感,要死也让他看上一眼,到底凶手有多恶毒,不但莫名其妙打晕他,又妄图用臭味熏死他。

睁开眼,视线从木梁移到炉架边,看到一姑娘趴在地上,基本上,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屁——呃——**,还能听到她呼呼吹风的声音。地炉里张牙舞爪窜出浓烈黑烟,炉架上挂着的瓦锅里也窜出泥浆怪兽,绿哈哈白哈哈的浆子沿瓦锅流到地炉里,再滋滋作响。

娘啊,他是遇到巫女了吧?听说,南海深山有巫族,炼制奇奇怪怪的害人秘药。

不过,毕竟跟着少爷解决了好些凶恶的案子,驴胆贼大,而且一旦心生警戒,脑力就能配合上行动力,大驴将手腕上的绳索轻松挣开,缓缓坐了起来,转转脖子扭扭腰肢,开始呵呵呵笑。

“女鬼也好,女巫也好,碰上我算你倒霉!”他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也从小一起习武,天分虽差得远,但勤能补拙,比乔连乔生厉害得多了。只不过,他随他的爷,以前不打女人。

“啊!”**的主人爬转过来,让烟熏黑的脸上,一双细柳叶的眼睛出奇清澈,浑身瑟瑟发抖,“你……你……我……我绑……”

大驴坐着不动,拎起那段烂绳索,“下回用牢一点的绳子绑人。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看你摔晕了,我好心好意救你,还给你包扎,是驴肝肺——”呸呸两记,“马肝肺吧,你!”

驴和马,是天敌。

小姑娘抖若筛糠,“我……我知道你救……你……你是男……男的。”

“废话,我当然是男的!”大驴这会儿脑子好转得很,一下子明白了,“哦,你是说虽然知道我救你,但因为我是男的,所以把我绑起来?”

小姑娘脑袋如鸡啄米。

“少爷说得没错!男女授受不亲的臭礼教,一棒子把好心人都打死了。”大驴深受赵三公子的潜移默化,视礼教为粪土,“你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子,还讲男女有别啊。”

“十八。”女声瑟瑟。

“想想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和少爷光屁股跳河里洗澡,女娃子们还嘻嘻哈哈在岸上起哄呢。世风日下啊——”

“我十八。”四肢爬地的姑娘坐直了。

“就是就是,十八那会儿……”大驴瞪凸了眼,“你十八了?!”这是地域差别吗?北女矫健飒爽,江南女温润白美,南蛮女豆芽杆杆?

十八的姑娘吐口气,每个女孩都有虚荣心,让人当作十一二岁,不可能一点不恼,但她早习惯用沉默对抗所有的偏见,把心里的气长吐出来就好。而且,这人约摸不坏,救了她,还给她包扎。她也是一时惊慌,怕遇到

她从旁边拿一只破口最不厉害的碗,盛满了瓦锅里的煮食,然后将碗放在桌上,又退回炉架边,朝大驴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