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这时,不想哭。

哭了,就是向那个人示弱,她可不愿意。

她深吸气,悠悠叹出,缩手回袖,走到门前仍禁不住回了头。

她喜欢的男子,并非真沉睡。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强大,更何况打架这一项,他是不可能会输的。

她走了出去,如此信赖着他,神色轻快。

正打闹的大驴抢道,“咦?苏娘这么高兴,莫非少爷醒了?”

“会醒的。”笑意虽浅,柔美音色中的坚毅不容置疑,“他醒时若我不在,就告诉他,我办好事即刻回转。”

大驴还以为夏苏这晚要出门,不觉得奇怪,横竖家里二主夜里横扫,简直如出入无人之境,谁也挡不住。

他就点头应承,如平常一样侃嘱,“也别太晚回家,少爷刚醒时的脾气我可领教过一回,眼珠子差点没被他打蹦出来,只有苏娘你镇得住。”

自己没能逗笑自己,却让大驴逗出笑声,夏苏一边走一边应,“照你说的,我一进去他就睁眼,看到我他就没脾气,什么都得等着我来,倒也挺好的,咱家个个可以省心了。”

大驴昂昂直点头,咧大嘴,目送夏苏进入夜色之中。

夏苏一打开门,见周旭妻正来回踱步。

地上那两行深脚印,谁都看得出心急如焚。

“苏娘,你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女人话音嘎然而止。

夏苏已全然无视女人的鬼祟惶恐,淡然往周家的方向走去,一个字也不想与之多说。

对周叔而言,轴儿胜过一切,连带接纳了这个女人,包容这女人的贪欲和自私。但夏苏对这人不能接纳,不能包容,一声婶婶,喊得并不情愿。一切皆看周叔面,所以明知这女人可能别有居心,她也不能拿周叔和轴儿的安危来赌。不过,既然是看别人的面子,别人不在眼前的时候,就不必过于假客套。

也许因夏苏的沉默,平素喳吵无理的周旭妻一路也安静,而且与夏苏始终保持不疏远不亲近的距离。

到了周家篱笆墙外,夏苏停下脚步。

屋里有灯,明晃晃的,大半夜里,无比刺眼。

轴儿睡觉不爱光,周叔又怎会把灯点得满室生辉?

周旭妻这才出声,“苏娘怎地不走了?”

“真是糊涂,你我都不是大夫,却只顾闷头走路,我更是揣了银子也没想起来,婶婶——”夏苏语气一顿,看清女人脸上的惊惶,眼底清澈寒凉,单手托去一锭银子,“麻烦你跑一趟吧。”

那张艳到疲老的脸顿时松了口气的表情,笑得卑微,“我马上去。苏娘啊,其实,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你周叔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你却是懂事孝顺的孩子,多亏你,这一年我手头才宽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