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赵青河却打哈哈,“自古长幼有序,我尚未成亲,苏娘自然要等一等。与二爷也是老友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已与苏娘商量过,她的婚事等明年再说。”

吴其晗抬眉又拢成川,再展开了,笑道,“可以先订亲。”

若夏苏是自己的亲妹妹,吴其晗会是最佳妹夫。他是真君子,尊重夏苏,也欣赏自己,合作迄今,商人精明是公对公,私人交往却诚心饱足。

这让原本想含糊过去的赵青河突觉,自己要是在这等事上藏心眼耍心机,有违朋友之道。

“不敢再瞒二爷,苏娘与我实有婚约。”赵青河诚恳。

吴其晗竟无半分诧异,笑意仍在,不依不饶,“你俩既有婚约,为何还未成亲?”

义兄妹,同一屋檐下住着,互动默契,若说那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他真有些不信。赵青河说穿了,他反而也能正大光明。

赵青河也笑,再不遮掩,“二爷不是知道么?我从前有一笔糊涂烂帐,惹恼了苏娘,婚约虽存,信誉却毁,如今一切从头,以一年为期,要观我后效呢。”

后半席的热菜上桌,伙计下去,吴其晗才道,“青河老弟既然实心实意,我再试探来去反倒无趣。我其实喜欢夏姑娘得紧,愿明媒正娶,许她为妻。”

“二爷好魄力,我以为说出与苏娘的婚约之事,你就不提了。毕竟,二爷若不亲口承认,谁也不能说你喜欢了苏娘,而我权当不知,今后可以照常往来,如好友一般。”

桌上新菜白气蒸香,两人皆不动筷,似谈笑,乌云无形,雷电无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下能动我心的姑娘,不说只有夏姑娘一人,却寥寥可数,但让我想娶为妻的女子,唯有夏姑娘而已。千金难买心头好,更何况是相伴一生一世的妻,怎能不战而退?”笑面温文儒雅,辰星漆眸之中自信毅色。

“二爷大气,实在对足我脾胃,待苏娘的心意确定,我愿以命相交,引二爷为此生挚友。不知二爷可愿给这个机会?”

男人友情,与爱情一样难得,吴其晗表面看来只是华丽家族的华丽公子,实则世家中的异类,具有跳脱这个世道的别样明睿。

吴其晗神情忽狡,“青河老弟,挚友之交可以等,当务之急是终身大事,而你稳操胜券的语气,我亦不以为然。依我瞧来,你虽有近水楼台之优,却也有烂账未清之劣,适才听你说到一年为期,想来苏娘若至年底还不点头,你今后也无望了。我固然失了先机,甚至苏娘对我尚无任何心思,只是谁又能预见一年后的情形。那边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娘对你偶有顾盼,莫非正是你早前的糊涂帐?”

赵青河一眼不望,磊落朗朗,“那位正是岑家女娘。”

吴其晗没再望过去,又不显惊诧,只是奇道,“怪了,我听闻她对你无意?”

赵青河终究没说自己的身世,不过呵然一乐,“我也如此听闻的。”

吴其晗看不出赵青河一丝迷惑留恋,“岑姑娘美名苏州府,才艺出众,当初你求之不得,如今她垂青了你,你反而不要了,却是为何?”

“我已记不得。”赵青河想,自己恐怕得一直重复说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