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娘半张着口,好一会儿,哦了一声,满面尴尬薄红,“你找苏娘……”

对于打击到自己亲妹妹这件事,赵青河似无所觉,还强调,“对,我找的是苏娘。九娘若也找她,就请稍坐,她应该快起了。”

赵九娘乖顺坐了,猛然想到——不对啊!他跟自己可是亲兄妹,随人怎么搬弄,不怕闲话,但他和苏娘,管什么自家不自家,单单“义兄妹”三个字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还这般毫无顾忌直来直往,一旦传出不好听的话,苏娘还要不要嫁人?

“找苏娘才更不对。”赵九娘坐直。

赵青河刀眼微弯,笑,却也淡漠,语调慵散,“哦?为何不对?难道只因为没有血缘?”

赵九娘秉着为大家好的刚正信念,“三哥与苏娘兄妹情好,且坐得直,行得正,无惧恶言搬弄,只是众口铄金,女子名节贵无价,一旦有损,一辈子难清白。三哥身正不怕影斜,却要为苏娘的将来多考虑些。苏娘早过成婚年龄,母亲曾同我提起,着急她的终身大事,应会帮她相看夫家。你二人即便在赵府,也该分开住,见面也需注重礼……”

赵青河笑声呵然,打断赵九娘,“九娘错看了。”

赵九娘反应不过来,“错看什么?”

“我影子固然斜,身也没坐直,行也不端正,苏娘的将来同我的将来,那是已经绑了死结,加了死锁,谁也解不开。这盒珍珠粉的旧主不能,你更不能。”盒子一落,啪一声,那张棱得很俊很酷的脸,冷傲至不近人情,然而他眼里汹涌的,是一腔柔肠。

赵九娘惊得站了起来,死死瞪住赵青河。

三哥对苏娘的好,她曾羡慕过,却隐隐觉得不同寻常,一旦三哥把话挑明,震惊之下,心底又出乎意料得平静。

撇开苏娘与她同城而居的那一点点私心,她其实更喜而乐见这一对。

吴其晗不是不好,只是三哥更好。

“三哥你……这样的心思,苏娘知道么?”

这两人——怎么说呢?

不在一起,胜在一起;一人行动,如双人行。

赵九娘虽有这样的感觉,又觉夏苏的心尚不明显。

赵青河不答,眉眼淡漠,并非答不出,而是不必答。他的心思是单向,暗地,还是怎样,不必别人关心。他亦无过剩的情感,应付七姑八婆一大堆亲戚,包括眼前这个一半血缘的亲妹子。

“知道他什么心思?”夏苏出现在厅堂外,春光剪出她纤细的身段,肌肤映光如盈雪,背着光的五官透出深刻明美。

赵九娘有点看呆,不曾见过夏苏这般隽艳的一面。

赵青河却点着礼盒,语气扬出纨绔的调调,“妹妹有礼收,哥哥羡慕要命的心思。”

夏苏进来一瞧,再迟钝也知是昨日自己招惹来的,但道,“这吴二爷恁地心窄,我说上回的年礼珍珠磨粉吃了,他今日就送来一大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