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苏不觉得有多好,但显然岑雪敏很受宠若惊,席间一直同老太太说话,逗得老人家很开心,自己也笑颜如花,好似已根治了心病。

赵九娘与夏苏说悄悄话,“二太太瞧岑姑娘的眼神,跟吃人似的,该不会这会儿就要跟老太太开口?”

夏苏虽不在意这事,看得还挺清楚,一口饮完一杯甜滋滋的果子酒,只觉淡无酒味,却想聊胜于无,吸吸酒香也好。

“不至于,岑姑娘是大房的客,又不是赵氏亲族,她的婚事不由老太太作主,拿到席上来说,万一岑姑娘不肯,岂不是没了台阶下。”

赵九娘想想有理,“可二太太今晚说尽岑姑娘的好处,也显得太急切了些。”

夏苏不置可否,摇摇空酒壶,向身后的丫头换了一壶满的。

赵九娘笑道,“果子酒也会醉人,夏姐姐可别贪甜。”

夏苏回道,“我酒量尚可,饮甜酒如同饮水,不碍事。”

赵九娘就由得她去。

二太太突然抬了声量,“今年我娘家给姑娘们送来年礼,本该明日给,可我明日一早要陪老太太去庙里上香,老太太允我今日分了姑娘们,如何?”

老太太看看大儿媳,后者始终神情温和,便笑,“有礼拿,还分时候么?让我瞧瞧你娘家送来什么好东西,你急来显摆。”

二太太招手,两个丫头各捧桃木盘上来,盘中放着一只只晶莹玉透的镯子。

“我弟弟放了州官,那里的玉质奇美,匠人精工巧技,就特制二十对镯子,送来一半与我。价值自然比不得上等玉,玉质却是比得的。我房里的姑娘们一人一对,还有七对,我刚才数了数,正够席上其他姑娘们一人一只。老太太,我偏心眼了,您可别说我小气。”

夏苏听着,二太太真会做人。

赵九娘却撇了撇嘴,“八娘和十五娘两人凑得出一对都算好的。”

夏苏顺赵九娘的眼看去,见二房里的两位庶出姑娘垂着眼,面无表情,想赵九娘应该没说错。

相比之下,大太太简直就是菩萨了。

丫头们托着木盘,从老太太那桌开始转。岑雪敏头一个拿到,立刻给老太太瞧了。老太太赞玉质美,虽非名玉,却绝不劣,而绕玉的金镂梅花丝,当真细巧别致,工艺非凡。

木盘转到赵九娘这儿,原来不是随便挑,镯子下面写了姑娘们的名。她那只却非金镂梅花,而是接了一段银管,银管上雕草,手艺不错,却不至于非凡。

夏苏顺便看了一眼盘中其他的镯子,每只都有银段,样式各有别致。

她懂画,不懂金玉,看过就算,不知玉镯贵在磨圆完整,这种用金银镶接的工艺,多因玉断,而断玉的玉质再好,也不值钱。

二太太送得出手,各房各家多收得喜气洋洋,不是事先通过气,就是猜得到这司马昭之心。

二太太要送岑雪敏好东西,不想人家不收,就借人人有份的名目,同时暗示其他人,别压过她的心思去。

可惜,那位直肠子的六太太不明所以,看了她女儿十娘的那只,居然问哪有金镂梅花。

岑雪敏好像突然明白二太太偏心,脸上淡淡泛起红晕。

二太太却恼六太太愚蠢,又不能说你家闺女是顺便,眼珠子拐到连断玉镯子都没份拿的夏苏身上,决定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