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多是从农户中选出来的,陈元良记录下来的各卫士信息,姓名、年龄、住址、家庭成员、家中户等、是否识字等等,一应的都很详细,陈平有看过,并且是背了下来。

多是贫户,不识字。

契约,是陈元良念给他们听的,按了手印,拿回家中就放了起来。同夏亮不同,那契约,众卫士都藏得很仔细,与房契放在一处,妥善的保管着。

每月银钱,一日三顿,管饱,虽是累,可仍旧是有人在意,不比夏亮。

文小海站在人群中,他家是贫户,家中阿爷曾在县衙中做过曹佐,五年前因感染了风寒,没能挺过来,留下文小海娘,还有兄弟三人去了。

本是家中主要的银钱用度来源,文小海阿爷一死,家中进项就断了,中户的家资,渐渐是薄了下去,沦为贫户。那两个兄长,早是娶妻,两位嫂子,在文小海阿爷在世时,还算和睦。

可待文小海阿爷过世一月,两嫂子立刻是唆使着兄长闹腾起来,分了家产,一户为三户。

三间房,三兄弟一人一间,四十亩的田地,文小海只落了五亩,而家中的存银,十数两,文小海更是一文未得。

房子,田地,银钱,牛羊鸡鸭牲畜这些,两个兄长成了家,有了孩子,多分些,文小海少取些就少取些,倒也未太在意。

那个时候,因着阿爷的缘故,文小海从小就识了些字,进了县中做白直。可轮到分家,这白直的身份,反倒是成了兄长和嫂子的借口,说是既是有体面的事,娘就该由文小海瞻仰孝顺。

气愤,银钱少分,家资少得,文小海都无所谓,可家中老母,如何是能这般分?那是人,是抚养自己和两兄长的至亲,怎么是能同牲畜一般,就这么被分了?

文小海去找两兄长理论,言语冲动,动了手,打了两个嫂子。那一日闹得厉害,村中里长都来调和,文小海当着里长得面质问两兄长。

可最后,两兄长仍旧是没改变主意,不肯是赡养老母,说是每月都会出数升的米粮,供着老母用度。

没要,文小海没要那米粮,带着身上的淤青,扭头就走,从此再是未与两个兄长来往。

就是后来两兄长往自家送的米粮,文小海也扔了出去。

老母如今还在县中的房子里,身体很好,可对文小海放心不下,时常是催着文小海早是娶妻。

娶妻?文小海摇头,想到的是两个不讲礼数,一丝孝悌都不知的嫂子,难道就娶那样的女人?

两兄长都是未见过嫂子,经那媒人介绍,双方爷娘同意后就直接是娶了妻子。

在文小海看来,这就是最大的毛病,就是因为娶得匆忙,甚至是没对人的秉性了解清楚,才会导致后面阿爷死了,匆忙分家的事。

往日里,兄弟三个很是和睦。可兄长娶了嫂子,事情就变了。

文小海就想,等日后他自己,一定是要了解了对方,相处一段时日,看看秉性,才能是娶妻。若是娶回去一个泼妇,还不如是就此一辈子不娶。

在县中为白直,可文小海并未捞取多少的银钱,那些人,都是可怜人,家中本是贫困,若是再让人抽取一些,就更显艰难。

有时候文小海就想,为什么同是人,有的人贫穷,没有米粮度日,只能是打碎的稻禾熬着吃。可有的人,如那薛雄,却是能天天鱼肉不断,还吃不完,剩下的全是倒掉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