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晓,不就是组成乡团吗?”陈和才道,“当年来公也是靠着乡团,这才是得到先帝的重用。”

来护儿以乡团起家,这点倒是不错,实际上,在隋灭陈以前,在北齐统治区及与陈接壤的地方,就有过不少乡兵组织,都是乡间大家族带领,以乡里亲缘为纽带,守护土地,或者是参加平陈战役博取功名地位。

“铁匠叔说的不差,可为何那些乡亲愿意跟着来公?”陈平道,“是因为粮食?或是为了保护妻儿?”

多是未识字进学的村人,可倒不是不明白事理,实际上,在思想方面,这些大字不识的村人更容易接受他人的理论。

不需要实际有理,只要他们听上去觉得有道理,那么就会认同。不少村人点头,看向陈平的目光变得不一样。

“这孝义家大儿,不只是能干,也是能说的,比我家小子要强。”

“那是的,也不看那曲辕犁,能想出那物件的,脑子自也不笨。倒是可惜了些,要是能去那乡学,说不得也能做个官。”

周围的村人又议论开,有人甚至是将陈平还光着屁股腚时的一件小事拿出来说道,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说明陈平有这般能耐,那从小都是有轨迹可循的。

是有着依据的。

这一点,皇帝与庶民倒是无多大区别,都是往身上贴金,当然,有时候这金不是他们自己贴的,多数情况都如陈平这般,是一帮自觉要显得看中的人与众不同,而加上去的。

那是,你要是显现不出些许的不一样,出生时没有满屋紫光,头脸上没有龙纹或是鳞片,体上没有长着三乳,怎么好心安理得的跟着你?

“这些情况自是有的,可仅有这些就够了吗?如果是来公处罚不公,奖惩不严明,谁人还愿意跟着他?”陈平说了一堆,就是为了强调这个,将矛头又对准了陈瘸子,“现在陈瘸子犯了错,告知了外人,让他人对我们村有了觊觎的心思。这就是错,是该得到惩罚的。”

“大侄子说的不错,切不可让陈瘸子回来。他平常手脚就不干净,我就说家中怎的总是少些东西,这回又是将那万三拉进村子来。”早就想插话的李婶终于是找到了合适的出口机会,常年累月的积累,给了李婶非常丰富的经验,这落石的功夫相当的醇厚,“要是让他回了村子,说不得又会往村子中带进外人。”

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原还是个同情者,说着陈平不近人情,片刻的功夫,就站在了村子的立场上。

心中佩服了下,陈平见陈瘸子爷娘惊得脸色又白了下去,没让李婶再说,直接是道:“李婶说的也不错,大家伙都是一个村子的,邻里之间,本就是该互相帮助。我对此是很感激的,前些日子,在王姨家中,大家伙过来抓贼,虽是一场误会,但也足以说明各位叔伯婶娘都是关心我的。”

“昨日,那万三进山要害我。多亏得是顺子机灵,发现了万三几人的行迹,这才回村通知,又是靠的各位叔伯。我才没让那万三抢了猎物,也免了被活埋进山中的遭遇。”陈平这话才说完,见身前两老人又要下跪,赶忙是扶助,“大娘、根叔,你们要是再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下跪,陈瘸子的事我就不管了。”

陈瘸子的正名陈平是不知晓的,这么一个人,也谈不上尊重,喊上一声诨号,没觉得心中有不适。

显然,在这个问题上,陈瘸子爷娘也没注重,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是清楚的。经陈平这一说,原是要跪的,立刻又站直了腿:“不跪,只要是你肯同那县尉说一声,什么都听你的。”

“恩,我方才也说了。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要互相帮助。可这帮助,不是说人犯了错,就可以替他掩饰。”陈平看了眼李婶,严肃的道,“也不能如李婶那般,因为一点小过,就不饶人。”

这下村人有点糊涂,那到底是要如何做?李婶更是蒙圈,原以为自己是个圈话的行手,今日怎么听陈平这一番话,倒是那不放过陈瘸子的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