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最冷时分,就是太阳出来前的凌晨四五点,江时亦以前没有这么深的感觉,今天总算是感觉到了遍身的凉意。

一股寒意从四面吹来,浑身都冷。

两人对峙,大抵是都被吓着了,一时竟没人说话,直至从楼上下来一个人,六七十岁的模样,早起晨练,看到江时亦站在林家门口,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扭头就看到了熟面孔。

“老林啊,起这么早,买早餐。”

“嗯。”林父笑着。

“那小伙子谁啊……”这一大早的,站在他们家门口,肯定好奇。

“就是亲戚。”

“没见过啊。”老人家笑着,“小伙子长得真不错,结过婚有对象吗?”

江时亦只是干笑着,没敢说话。

生平第一次……

怂了!

“呦呦的表哥,远房的,这不昨天喝喜酒遇到了嘛。”林父笑着解释。

“难怪没见过,我去锻炼身体。”老人家扭着腰下了楼,待他彻底离开,整个楼梯间又归于死寂。

江时亦这辈子就没怂过……

莫名的,有些怕了。

看着他提着东西越走越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踩楼梯的动静很大,每一下都好像重踏在他心脏上。

直至走到他身边,江时亦这才僵着身子喊了句:

“叔叔。”

林父淡淡应了声,走到直接门口,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江时亦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格外尴尬。

林父进屋,扭头看了他一眼,“进来。”

“嗯。”江时亦只能照做,进屋后,才转身把门关了。

“鞋柜里有拖鞋,自己拿了换上。”林父将豆浆油条放好,基本没用正好看他。

江时亦有点轻微洁癖,穿不得别人的东西,林家的拖鞋显然是为了客人准备的,很干净,却不是全新的,可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洁癖啊,只能穿上了。

他还将方才林父换下的鞋子摆放好。

林父冷眼看着,轻哼一声:

臭小子,现在装什么乖巧,以为帮他摆双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做正经事,他之前真是看走眼了,简直是斯文败类。

……

林父昨天喝了很多酒,半夜又吐了,倒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宿没睡好。

昨晚折腾了妻子也没睡好,他早起买早餐,是为了赔罪讨好妻子,这才撞见了江时亦。

林鹿呦的母亲昨晚伺候个醉鬼,同样没休息好,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瞧着身侧枕边人不在,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还穿着睡衣。

“老林啊,你起这么早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门口玄关处站着个外人,愣了好半晌。

“阿姨好。”

林母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江时亦,最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五点半,搞什么啊……

她僵着身子点头,急忙转身去换了套衣服,又匆匆出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盯着江时亦看了好久,“你这是……来看呦呦?”

她只知道两人是同事,可是即便是探病,也没有天不亮就来的啊。

“阿姨……”

江时亦素来机巧擅辩,这次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我去叫呦呦起来。”林家母亲这一时也没缓过味儿,还准备去叫女儿起床。

“别叫她了,让她多睡会儿,我还有话单独和他说。”林父已经将买来的早餐摆上桌。

林母急忙走到自己丈夫身边,“你要跟他说什么啊?这孩子怎么来这么早?你在哪儿遇到的?”

“你别问这么多了,我自己脑子都是懵的。”

“你是酒还没醒吧。”

“……”林父被一噎,“我就是没醒,看到他的时候也醒了。”

“你干嘛恶狠狠盯着他,别吓着孩子。”夫妻俩小声嘀咕着,林母还笑着招呼江时亦。

林父倒是冷哼一声,忍不住腹诽:

我哪儿敢吓着他啊,分明是这小子把我吓得够呛。

一大早从他家里出来,难不成一夜都在他家里待着?

他只要想到,有个野男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待了这么久,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待了多久,干了什么,越想越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