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几乎没再出过后舱,现在,相比于裴清,她有了更重要的事。

裴清没再下船去办什么事,李岩在后舱端坐、团坐,垂着头,团成团,他在前舱看着她,越来越谨慎。

…………

六安西边,绵延极广的一大片住宅正中,有一处格外巍峨幽深的宅院,宅院东侧一角,一间清幽的院子里,刚刚卸任的裴氏前族长,多云山庄第三代山主裴震川,阴沉着脸站在廊下,看着阴沉的天空,和细密的雨丝,心情也和这天空一样。

“人到哪儿了?查出来没有?”裴震川声音里透着恼怒和不耐。

“还没有。”几乎跟了他一辈子的心腹管事老张垂手躬身,语调里透着愧疚。

“小十七心机深沉,狡诈多计,山上人手又比咱们强,查不出来,也不能全怪他们不尽力。”垂手站在另一边的侄子裴安,欠身替老张分解了一句。

“京城传了信……你说吧。”裴震川说了半句,就带了十分烦躁和不耐,吩咐老张。

“是。”老张垂手答应,“刚刚京城传了信儿来,说是周睿拿了样东西,到咱们京城府里,将东西交给了陈炎枫陈爷,陈炎枫陈爷接过东西就出了门,至晚方回。”

“李家后湖那场火?”裴安反应极快,裴震川长叹了口气,“自从石屋塌了之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现在……”裴震川顿住话,仰头看着漫天的雨丝,“先祖说的那件事,来了。”

“小十七……”裴安虽然已经想到了,可如今从六叔嘴里听到,真真切切的确定了,还是惊的手脚微凉。“没递信……是不是递给族长,侄子是说,递给大爷了?”

“他?”裴震川冷哼了一声,嗤之一鼻,他瞧不上他,几代山主里,他凭的不过是一点运气,当初,要不是他满腹私心,只替自己着想,若是听了他的话,何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我看不上他,小十七更看不上他,小十七……唉!”裴震川一声长叹,小十七心机太深,背后又一直站着从老祖宗手里接过山庄的老爷子,小十七没把他放眼里,更不怕他,他对小十七……他无法把握他,甚至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要干什么……

“扬州城有什么信儿没有?”裴震川看向裴安。

“白马寺那场火,原本是个机会,可是,”裴安顿了顿,“若是废了邵琮世子之位,那京城,就得换个人……”

“蠢货!”裴震川气的闷哼了一声,“邵琮现在京城,有和没有有什么分别?他再在世子不世子的名份上纠缠,有什么用?我不是让你告诉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整个淮南路抓在手里?把和多云山庄那一头抓在手里?”

“淮南路,明面上是在他手里了,可邵琮只要不死,只要还在世子之位上,淮南路的人心,就……”裴安三分不安,七分无奈,这是二爷邵琦的话,这话没说错,邵琮背后靠着袁家,在京城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一切顺当,真有一天再回到淮南路……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