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云姑兴冲冲的跑进来才敛衽行礼, 然后就坐到姜姬面前, “这是我做的!”

姜姬低头去看,见是一条腰带, 上面只绣着简单的山纹,但她还是夸道,“很好看。”

沧海楼的宫女被她送去管理那两千个女人,一方面是担心只让士兵过去会发生不好的事,她从不高估人性。

另一方面, 她也不需要这么多宫女侍候。既然她可以让那些女人学会一技之长, 又为什么不给她身边的女人一个机会呢?

会得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就比如做馒头, 这还是她跟姥姥学的呢,当时她会想到有一天她买不到两块五一包的安琪酵母吗?

云姑她们倒不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一个个都高高兴兴的去了。

一开始,她们都一本正经的当女官, 手中各管着一二百人, 就照以前在宫里的规矩来,带着她们学走路、学传话等等。

后来就玩起来了。

阿柳她们在宫中时曾学过折腰舞, 而抄家抄出来的这些女人大多也都会跳会唱, 于是时常都能听到歌声远远传来, 听说墙外常有行人驻足。

她随即颁布行人、车辆不许在周围停留的命令。两千多个女人, 说白了就是一大堆钱, 万一有人半夜结伴翻墙进来偷女人呢?

后来姜姬让她们学针线。

她没想到的是, 有一大半的人没摸过针线。似乎家中如果有余线可以给女儿学一学针线, 已经是富裕的象征了。所以一说要学针线,云姑高兴极了,每天数她认真,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坐在门槛上、台阶上认线,晚上还不怕冷的坐到庭院火炬旁继续做针线。

一群年轻女人聚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男人的视线。

虽然卫始、卫开、蟠儿挑选进府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的,但由于这个世界男女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她也没有禁止,结果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个女人怀孕了。

蟠儿说,她们被“抢”进来后根本没有反抗,相反,她们都很高兴能成为公主的奴隶。而她们生下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也是她的奴隶了。她们不觉得这是羞辱。她们能放心生下孩子,正是因为觉得公主不会亏待她们,也不会亏待她们的孩子。

至于那些护卫,也没有想娶妻的打算。听卫始说,在他们抄家的时候,发现辽城大多数置产的将领都没有娶妻,最多只是多养几个妾,其中也只有几人生下了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剩下的就是生下来了,也被当成奴隶。

果然只有在社会安定的时候,人们才会想着成家立业。

以前的辽城,现在的商城,都仍是动荡的国度。也不怪他们想不起来娶妻生子这回事了。

任重道远。

丁家女眷在女儿国里适应良好,丁培、丁善、丁强亲自去看过几回后就放了心。

现在唯一让他们放心不下的是,公主到底想让他们做什么?

……希望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但很快叫他们吃惊的事就发生了。之前被商人剥光衣服当奴隶卖了的家人又都出现了,一群人有些慌乱,见到丁培他们后无不跪地大哭。

等他们冷静下来了,丁培才问出他们在被送进来前还经过“考试”了。

一关是考文字,不管是书写还是诵读,只要会一样就行,两样都会的人也被记下了名字。

一关是数学。要会用规矩测量长短、轻重,会计数,从一到一千,乃至一万,都要求准确无误的能数出来。过了数数关,还给了他们一车木料,一车盐土,一车豆料,让他们计算清楚并描述出来。

丁强听到后来,大悟道,“原来公主是想找小吏!”

那他们当然就是……主薄?

丁强不敢给他们挑个太大的官,不过他觉得公主不会让他们三兄弟去当主薄,那就太小看他们了。

“村长?”丁培有点愣。村长是个什么官?管什么的?干什么的?什么是村?

龙涎就慢慢解释给他们听。

村,是公主设立的“行政区”,目前商城共二十个村,从经一村到经十九村,从纬二村到纬二十村。

丁培三兄弟,包括他们家的家下人在内,共十七个人,会派到其中的十七个村去当村长。

至于村长管什么,村长什么都管。

“不能让他们偷偷打架,不能让他们偷东西、抢东西,如果打架打死了人,我们就要受罚。如果人跑了,我们也要受罚。交给我们多少人,一年统计一次人口。如果有人死了,必须上报,公主那里会派人下来调查。”丁培一一告诉丁强和丁善。

丁强问:“你说的是奴隶还是别的什么?”不许奴隶死?死一个还要调查?这不可能。

丁培点头,告诉他,“就是奴隶。是公主的田奴。”

“哪怕他们自己死了?”丁强一脸奇特。

“是,哪怕他们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死了,要么,你有一个好理由告诉公主,要么,公主派人下来调查清楚后,找你的麻烦。”丁培说。

丁强:“……你刚才说村长什么都管。”

丁培点头,“对。”

丁强兴奋起来了!这个村长……往大了说,不就是县令吗?

虽然人数少了点,可能他才管一两千人。可内容上差别并不大。

因为有田地,这些田奴要耕种;而不耕种的时候,他们还要练兵。

公主还让他们盖了房子,明显以后会让这些人聚村而居。当人数越来越多之后,又怎么知道这里不会成为他们丁家的第二个妇方?

他这么一说,丁善先露出喜色。从离开妇方后,他的心就没落下去。他们这是去哪里?要在哪里安家?

如果不是妇方实在呆不得了,他是绝对不会跟丁培跑出来的。

可是跑出来了,丁培也不没有主意。难道他们要一直流浪下去?

“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启示,让我们来到这里。”他说。

丁培道:“在这里好处是有的,公主公正严明,心地宽宏,想必不会介意让我们在此地安家。坏处也很明显,你们都能看得出来……”

公主现在占着此城,除非这里能成为她的封地,不然等新太守一来,他们还是只能沦为弃犬。

丁强道:“走一步看一步,多想无益,明日,我们就该去走马上任了。”

有丁培等人换班,卫始终于又见到了他的兄弟们。

“回来了。”一个晒得不成人样的人趴在卫始面前的地板上,叹息着说:“我今晚能睡床了。”

外面长廊上也躺满了人,寸步难行。

这种隐讳的“抗议”让卫始无可奈何。当日公主要开荒,他就让这些人带着奴隶们去了。可谁知道这地图越开荒就越大,他们自然就回不来了,只好跟那些奴隶一起吃住,晚上睡在野地里,还不敢闭眼睛,生怕半夜有人造反砍了他们的脑袋。

幸好,奴隶们都习惯了这种被人趋赶来趋赶去的生活,换个主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有逃跑的,但没有造反的。

而且逃跑的后来又都回来了,还有人跑了以后,还带着别的流民跑回来,一起吃鼎食。

摘星楼的鼎食,又在商城重现了。

卫始亲手替他们净面,脱鞋,又亲手捧茶,捧食,才算是把人都给哄好了,一个个领到殿内坐下。

朱钱喝了两壶酒,又吞了一碗酒糟丸子,吃了一盘公主发明的新式蒸饼,撑得肚圆怀显。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在各村中的经历,他道:“对了,我正有事要告诉你,我那里的田奴在偷偷种东西。”

他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那边的田奴也都有偷偷种植的。

因为以前公主说只要不逃跑,不斗殴杀人,他们干完自己的活以后想干什么都行。

朱钱见田奴们是省出自己的口粮在房前屋后栽种,就没有管他们。

卫始问:“种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