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数千人视而不见,站在各个的要道上,堵塞着,就看到韩鹤山带着兵过来,目光一扫指着领头的几个百姓,就问道:“谁指使你们的?”

“我们自发的。”有人大声喊道,韩鹤山目光一转说话的人身上,他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高声答道:“我们不过城中讨生活求安稳的百姓,身份不值得一提。我们只是不服你们动摇超纲,毁了先祖的百年的基业,毁了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

“我们?”韩鹤山冷笑着道:“这话你们应该对赵远山说,他是谋逆!要是他立刻俯首伏法,我们立刻撤军还你们清净。”

百姓们大声回道:“是谁霸占了朝堂,谁将圣上关着的,谁要预谋登基。你不要当我们不知道,分明就是阙郡王!赵将军不是谋反,他是来勤王的。”

韩鹤山眸光冷冽的盯着方才说话的人,指着他们几个人就道:“将这几个妖言惑众的人抓起来。”

他话落,他身后的人就有些犹豫,他回头瞪着那人道:“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将军。”他的属下低声道:“这些人都是百姓,而城内城外守城的兵也不乏京城的人,若是……恐会动摇了军心。”

杀敌人一万是应当的,士兵上战场就是为了杀敌,可是杀无辜百姓却不一样!

“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韩鹤山一脚踹开说话的人,喝道:“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给我杀。”

大家不敢再反对,十几个兵立刻冲进了人群里,百姓们一下子怒了,也不逃走纷纷结成了人墙去抵抗,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的,看的那十几个人头皮发麻,手都开始抖。

“废物。”韩鹤山拔了自己的刀,手起刀落照着最近的一个百姓砍了下去,那人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韩鹤山又是反手一刀去杀另外一个人,不等刀落忽然就听到有人喊道:“他杀百姓,打!”

呼啦一声,就如油桶里丢了一点火星,蹭的一下火苗蹿的老高,一时间百姓纷纷将这些来镇压的士兵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数千百姓打几百个兵,就算对方有刀有剑也施展不开。

“你们一个个的不想活了是吧。”韩鹤山大怒,忽然一只鞋子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捂着脸双眸通红,不等他说话他的属下拉着他就朝外面逃,“将军,大敌当前您不要和这些鼠辈计较,会坏了大事的。”

韩鹤山下城只是吃个饭,谁知道遇到这种事,他就想顺手解决了,毕竟霍繁篓不在他要趁此机会夺了对方的所有权力。

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这样。

城外一声一声的喊杀声一直未断过,城内百姓的呼声如同应和一般,一声声的回荡在京城上空。

如同一锅煮沸的水,咕噜咕噜滚烫的冒着泡。

醉春楼中,霍繁篓披着衣服打着哈欠出来,梅筱柔坐在院子蹙眉看着他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外头都打成这样了,你居然有心思在这里睡觉。”

“属下这两日都是值宿。”霍繁篓系好口子,就这么披着头发坐在了梅筱柔对面,“王妃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梅筱柔就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找了你两日都不见你。”又道:“赵赟和赵堇被抓走了,你可知道。”

“知道。不过您放心,赵远山当下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他说着给梅筱柔添茶,“今天大同的兵就会到,等他们从背后夹击过来,赵远山就一定会凶多吉少,到时候二位公子……”

他没着顿了顿,梅筱柔一拍桌子,怒道:“赵远山若是输了,他们岂不是更加危险。”她又不傻,要是换做她,就算是要死了也要拉着赵赟和赵堇垫背,恶心赵梁阙。

霍繁篓好像也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一愣道:“这……好像是这个道理。”话落,焦急的道:“看来,可真和郡王商量商量怎么营救二位公子。至于攻城……”他轻飘飘的笃定的道:“一时半会儿赵远山打不进来的。”

京城要是三五日就能打的进来,那就不是京城了,先祖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可不是白费的。

“救是一定要救的。”梅筱柔道:“我现在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被人绑走的,赵堇可是在城中,要不是有内应赵远山怎么可能带的走他。”

霍繁篓就端茶喝着没有说话。

“小霍。”梅筱柔盯着霍繁篓,“你小时偶到了岭南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你这孩子机灵聪明,将来必成大器。你就是辜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辜负我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之心啊。”

她在想问霍繁篓,他是不是内应。

“王妃。”霍繁篓噗嗤一笑,“你说说看,我为何要帮助赵远山?他是能许我锦绣前程呢,还是能将他的夫人让给我,你也知道这世上能让我惦记的,也就这两样事情了,他赵远山可一样都不能给我,我为何要做他的内应。”

他说的很有道理,梅筱柔蹙眉想了想,“那……到底是谁。”

“帮主。”雷武从外面匆匆进来,本来要说话可一看到梅筱柔,便就忍了下去,霍繁篓道:“王妃不是外人,你尽管说。”

雷武就看了一眼梅筱柔,回道:“韩将军带着人在街上和百姓起冲突了,还杀了好些人,城中都……都暴动了。”

“愚蠢!”这事儿梅筱柔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外患还没有解决,他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这是……”她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霍繁篓,低声道:“韩鹤山会不会是内应?”

“怎么会。”霍繁篓摆着手,“他可是郡王最信任的人。”

梅筱柔连赵梁阙都不信,就更谈不上相信韩鹤山了,便道:“我去看看。你和我一起来。”

她说着就要走,又回头看着霍繁篓,“把自己仪容整理一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霍繁篓哈哈一笑,回房去梳了个头发就出来了,跟着梅筱柔就径直去了宫中。

韩鹤山正在御书房中回禀城中暴乱的事,赵梁阙指着他道:“你平日里聪明的很,何以这件事办的如此糊涂。你当时带谁一起去的,人呢?”

“带大刘去的。”韩鹤山也有些后怕,“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赵梁阙点了点头,道:“把大刘抓去闹市砍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当务之急先将这些人驱散了再说。”

“是!”韩鹤山应是而去,出门时正好和梅筱柔以及霍繁篓擦肩而过,他斜睨了霍繁篓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开,梅筱柔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急匆匆的进了门,“郡王。”

赵梁阙厌烦的看着梅筱柔,“你来做什么,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我的儿子生死未卜,我为何不能来。”梅筱柔的性子从来都和柔和沾不上边,“我告诉你,韩鹤山很有可能就是抓我们儿子的内应。”

赵梁阙想都不用想,否决道:“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他不可能!”话落,看了一眼霍繁篓。

“我疑神疑鬼?”梅筱柔就讲她怀疑的事情理了一遍思路统统说了出来,“……你不要忘记了,当时老大可是跟着他后面出城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人。”

赵梁阙摆着手,道:“不要烦我,我还有事。”他说着起身对霍繁篓道:“小霍随我走。”

霍繁篓抱拳道:“我也觉得王妃所言有些道理,郡王您还是查一查的好。”

赵梁阙就看着霍繁篓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梅筱柔又道:“至少,当下不能将大权给韩鹤山,要是他带着人打回来,你如何是好。”

赵梁阙心头一跳,沉思了一刻道:“妇人之见。”话落拂袖出门,梅筱柔在后面喊道:“是你目光短浅,否则又怎么会被人兵临城下。”

“闭嘴。贱人!”赵梁阙话落,转身就走,门外守着等待召见的几位大臣一个个垂着头却是目瞪口呆。

多少年的相濡以沫人间佳话,多少女子艳羡的神仙眷侣,之间也会用这种粗俗不堪的言语对骂?

“赵梁阙,你不要后悔。”梅筱柔气的拍了桌子,一想到儿子,她真的什么都不想顾……没有儿子,莫说赵梁阙当皇帝,就是当了玉皇大帝,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可不指望他做了皇帝,还能像以前那样至少维持一个面子,到时候三宫六院,他最缺的绝对不是儿子。

赵梁阙虽没有应梅筱柔的话,但当日下午还是又添了人去韩鹤山身边,而他也留了霍繁篓在他身边保护左右。

城外,沙尘似乎一瞬间被风吹散了,黑压压的天幕下突然就亮了起来,转眼功夫大雪如同鹅毛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顾若离扶着床上深吸了一口,等过了这阵眩晕后她蹙着眉头道:“下一个,抬进来。”

“县主。”韩苗苗在一边和她说着话,“城里也闹哄哄的,我下午都听到声音了,肯定是百姓想要开城门迎我们进去。”

顾若离敷衍的应了一声,道:“去煎药去,别的事不要管。”

“哦,哦。”韩苗苗应了蹬蹬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县主,我们的药……外伤的药不够了,将军派人去买药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若离一愣,她以为药能撑五天,没想到三天就没有了。

这一仗打的太激烈了,她蹙眉道:“你去前面看看,找孙刃问一声。”

“哦,知道了。”韩苗苗跑去了前面,头上脸上都落的是雪花,她跑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微变之下像一只青蛙一样趴在了地上,欢颜端着水路过,喊道:“苗苗,你在做什么。”

“有马蹄声,很大的马蹄声。”韩苗苗贴在地面听着,“很多,很多人……来了。”

欢颜抬头望后面看去,就看到远处发亮的天际下,一层层的灰尘被激荡了起来,遮住了天幕!

“是……援兵?”欢颜捂着嘴,“苗苗,将军说了没有,我们有援军吗?”

韩苗苗站起来,瞪着眼睛呆呆的道:“没……没有啊。曹将军的四万人都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