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和众人抱拳与黄章一起出了门。

负手走着,外面安静下来,但还是有许多人将自己的空铺子留在原地,先占着地方。

他们绕过这里,黄章问道:“将军,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同安堂义诊他们早就知道,也都做了安排,可是查出痢疾却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所以,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一直忙着心惊肉跳的,还没有细细想过后面的事。

“是不是巧合再去查证。”赵勋沉声说完,黄章停下来看着他,问道:“您觉得,这事儿要上报吗?”

如今从延州开始一路开始,到巩昌直往背面的开平卫,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汇报两面,一面奏疏往京城去,一面就送到赵勋这里来。

京城毕竟远,所以,等奏疏到京城再批复重重关卡下放了决议,这里的事赵勋都已经处理完了。

所以,说赵勋是西北的皇帝一点都不夸张。

没有人敢有异议。

“报!”赵勋负手慢慢走着,眉梢微扬,“就当同安堂不曾诊断出来,让朝廷派人来,若没有人来就放款赈灾!”

黄章听着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好,好!”还是赵将军有办法,小题大做一方,还能得一笔钱。

隔了千里,除非他们派人来查,否则,谁知道具体的情况。

“下官回去就写奏疏。”黄章笑了起来,赵勋又道:“收到消息,额森内部闹了点事,明日怕是要到边市去闹,你连上两封,写的细致一些。”

黄章愕然,“额森他还不消停吗,不是……不是已经归降了吗。”

“他若全心归降也就不是他了。”赵勋神情严肃,“记吃不记打的人太多。”

黄章赞同不已,从这里回去就仔细起草了一封奏疏让人连夜送走,第二日同安堂还在义诊的时候,边市果然传来消息,额森在边市上杀了七八个行脚商,说他们用劣质的棉花骗他们。

黄章又夸大其词的写了一封奏疏送去朝廷。

赵凌先看到的是痢疾的奏疏,立刻喊了太医院的郑太医来,“此病当真严重?”

“若真是痢疾,那确实很严重,死人不在少数不提,而且传染特别的快,稍微接触病者就能被传染。”郑太医心有余悸的样子,“早年苏州曾有一次小范围的,一个村绝了半村人,现如今那边的百姓听到了痢疾犹如谈虎色变。”

赵凌微蹙着眉头,颔首道:“那可有治病的法子?”

“此病难在防和断,治并不难。听说静安县主在庆阳,想必是有办法的。”郑太医回道。

赵凌摆了摆手,道:“她再能耐总归是个女人,又才生了孩子,也难以支撑。”话落,道:“你去忙吧,此事朕再想想。”

郑太医应是退了下去。

成一在一边回道:“圣上,阙郡王在外面。”

赵凌还没有说话,赵梁阙就已经进了门,问道:“听说庆阳发了痢疾,奏疏来了?我看看。”

赵凌皱了皱眉,赵梁阙已经将奏疏拿走了,就站在龙椅旁边看着,看完摔在桌案上,看着赵凌道:“这奏疏是开头,不出三日还会有第二封来,一定是让你拨款赈灾。”

赵凌也想到了,回道:“若真如黄章所言,震灾也不是不可,西北贫瘠,如今他们大小事都从赵远山手中过,朕若是拨款也是告诉他们,朕才是他们的天,是大好的机会。”

“可国库没有银子了。”赵梁阙道:“圣上,他开口不会是一两百万两就能打发的,你现在送银子百姓拿不到一分一钱,都要落到赵远山的手中,他再用这些钱来买粮草屯兵马,不出三年他就能从西北一路蚕食到京城来,到时候这天下就不是您的天下了。”

赵凌一怔,紧蹙了眉头,他和赵远山的争执一直都是在权力分配上,他不想被对方支配做个傀儡,更多的是,他做了许多事让他寒了心,可却没有想过赵远山会来抢他的龙椅,毕竟他曾经是有大好的机会的。

“这事您不能管。”赵梁阙道:“他不是能耐吗,就让他去处理好了。”

他处理不好,就是他的能力不够,天下人看着呢。处理好了朝廷再下一封嘉奖的圣旨去,功劳还是朝廷的。

“皇叔此举不大妥当。”赵凌还是想做好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若他控制不了,到时候还是百姓遭殃,朕……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赵梁阙摆着手,“此等小灾不足挂齿,无人记载自然就不存在后世的骂名,您想多了。”

“皇叔。”赵凌还要再说,赵梁阙已经摆了摆手,“此事不要再提,您听我没有错。”

赵凌被噎住,心里顿时窝了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朕记得去年秋粮后,户部还有八百万两,何以此时就拿不出两百万两了,朝中并无大的支出。”

“我放给岭南了。”赵梁阙回道:“海防线起了一半,银钱不够自然要再追加。”

赵凌一愣,问道:“何时的事,为何朕不知道?”

“您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微臣愿意替你分忧。”赵梁阙话落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成一泡茶来,是存在御书房里他专门爱喝的金骏眉,“海防线太重要了,自从起建,福建广东一带少了多少水患。”

赵凌气的直抖,就愠怒的道:“此事是小事,那你告诉朕,什么才是大事。你拨了多少银子去?”

“五百万两。”赵梁阙回道:“事情圣上定夺就可,事情后续微臣替您办就好了,您也能轻省点。”

啪的一声,赵凌拍了桌子怒道:“你办事也要问问朕的意思吧,八百万你就拨了一多半,国库空了,就算赵远山打过来,你让朕拿什么银子去打仗?”

“圣上息怒。”赵梁阙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霍繁篓的盐业这个月的钱就会送来。眼下已是六月,秋粮收缴在即,国库还会充盈,您大可不用为银钱烦忧。”

赵凌不想再说了,心里堵着,头晕眼花的,他扶着额头看着赵梁阙,“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朕亲自处理比较好,王叔你也不要太费神,好好为两位弟弟谋个好姻缘,也能了太皇太后的惦记。”

“让圣上和太皇太后费心了。”赵梁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婚事我也不费心,随他们自在去就好了。”

赵凌觉得自己没话说了,起了身,道:“朕有些累了,去歇会儿,王叔自便吧。”话落,踉跄了一下要走,赵梁阙上前来扶着他,边走边道:“我已让霍繁篓拿捏了西北的咽喉,不出二月,圣上就能看到成效。”

“拿捏住什么咽喉?”赵凌一怔停下来看着他,赵梁阙神秘一笑,道:“盐!”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他拧着眉道:“王叔,朕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斗不要冲着百姓,此事虽能乱赵远山的根基,可是也害苦了百姓啊。”

“那就将赵远山赶出去。”赵梁阙冷笑一声,“他们捧着哄着的赵将军给他们带来了灭顶的灾,他们当然要自己吃了这个苦果!”

赵凌忽然推开赵梁阙,怒道:“你到底听朕说话没有。”

“圣上!”赵梁阙也蹙了眉,“微臣做这些是为了谁,可都是为了你,为了赵江的江山,你要是想易主,微臣可管不着你。”话落,先赵凌一步拂袖而去。

赵凌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圣上。”成一身边的小內侍支支吾吾的站在门口,回道:“……有百姓来报,说……说太子爷刚才在街上烂醉,调戏民女。”

赵凌气的眼前一黑,怒喝道:“赵安申,他人呢,给朕找来!”

“太子爷……这会儿还醉着的。”小內侍回道:“怕是不能来回您的话。不过,郡王方才去太子府了,或许能劝一劝太子爷。”

小小年纪就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纨绔的事,往后他要是死了,怎么放心将朝廷交给他……

“愣着做什么,摆驾!”赵凌喝了一声,大步出去,坐着御辇去了太子府,当年这里是他的潜邸,他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如今住在这里的是自己儿子,他轻车熟路的进去,正院是空着的,里面他用的东西都还原封保留着的,赵安申住在侧院里,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大吼大叫的声音,赵安申烂醉如泥的砸着东西。

“圣上!”赵梁阙迎了过来,低声道:“太子爷也不是有意如此,怕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赵凌怒道:“他有什么不痛快的,有吃有喝的太平盛世,他就是自己活的腻歪了。”话落指着赵安申对成一道:“给朕泼水,泼醒了为止。”

有內侍抬了井水,兜头泼在赵安申的头上。

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的懵懂不知,“父……父皇。”

“你在做什么,你告诉朕,你不好好读书做功课,你在做什么。”赵凌的气的发抖,一个个的都不给他省心,“将他关宗人府,一天没醒,就关一天。”

赵安申就跪在原地不说话,随即二皇子和大公主牵着手出现,站在赵凌身后一看到场景两人吓的一迭声的喊了起来,冲过来护着赵安申,哭着求道:“父皇,太子他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赵凌看着原配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心头的火气更大,赵梁阙道:“宗人府不行,会吓着他们的。”

“关!”赵凌大喝,“一起关了,也好让他们做个伴!”

內侍上前去拉三兄妹,二皇子和大公主顿时吓的大哭,院子里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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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是想写个番外,没有别的意思……插播一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