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繁篓笑着道:“要怎么不客气。”

毛叶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问道:“你对我,到底什么心,为什么我觉得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是这样让人看不透。”

“喜欢啊。”霍繁篓掏了掏耳朵,“你这么美这么特别,男人瞧见了都是要喜欢的。”

毛叶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比板着脸容色高傲时亲切不少。

一刻钟后马车在郡王府停了下,有人通禀后两人去了赵梁阙的书房,上了茶霍繁篓殷勤的端给毛叶,赵梁阙扫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毛叶眉头微蹙。

“你说你打算亲自去西北?”赵梁阙挑眉道:“这是不信还是你另有计划。”

毛叶喝了一口茶回道:“并非不信郡王,而是我毛家的事我打算亲自去处理。”又道:“至于白氏的秘药,郡王是不是能给我了。”

赵梁阙哈哈一笑,满面温润的道:“这是当然,当初郡王妃答应会给你秘药,纵然事情未成,我们也不能失信于你。”他说着起身在书柜上抽出一本书来,从书页里拿了一张纸,纸张有些泛黄,上面蝇头小楷写了一串串的药名。

“这就是白氏秘药了。”赵梁阙递给毛叶,“还是当年我拿到时的那张纸。圣女可要收好了。”

毛叶有些激动的接了过来,她以前并不是多么想要白氏的秘药,但后来知道白氏秘药的神奇便动了心,尤其在知道白氏居然藏有她们的药时,她便决定一定要将对方的秘药弄到手。

现在终于拿到了,那么她就算是不虚此行了,等她再去西北,将顾若离灭口拿会她手里的方子,她就能功成身退回沅江。

至于霍繁篓……她不由朝他看去,等她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回来找他。

“多谢。”毛叶朝赵梁阙笑了笑,道:“还请郡王转告郡王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告辞。”

她要说的事说完了便起身告辞,赵梁阙看着她问道:“你就这么只身去?”

“我有办法。”毛叶道:“额森那边我有办法通知他静安县主在,而且,我也不是只身去。今晚我就动手将朝阳郡主一并带上路。”

赵梁阙眉梢一挑,微微点头道:“好,那我和郡王妃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他说着,望着霍繁篓道:“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好!”霍繁篓和毛叶笑了笑,“你去车上等我吧。”

毛叶颔首而去。

待门关上,赵梁阙望着霍繁篓,道:“你难不成真要娶她?”

“郡王应该恭喜我才是。”霍繁篓笑的让人看不清真假,“到时候可还要请您做证婚人呢。”

赵梁阙打量了他一眼,他以为霍繁篓只是觉得毛叶特别,所以闹着玩玩的,现在他来真的他还是要劝一句,“你不曾去过沅江所以不知道圣女对他们有多重要,她既定位圣女不等老去的那一日,是不可能退下来的,你们成不了,你不要浪费时间。”

“这么重要啊。”霍繁篓挑眉道:“可男婚女嫁,她不想做圣女了,难不成族人还会捆着她不成。”

赵梁阙笑着摇了摇头,指着霍繁篓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但她的族人,整个沅江都不会放过你的。”

霍繁篓哦了一声,点头道:“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娶定了,您是知道的,我自小有反骨,不让做的事我偏要做。”

“你这孩子。”赵梁阙哈哈一笑,道:“不过,要是能让她彻底为我们所用,倒也不失是件好事,就看你怎么办这件事了。”

霍繁篓点头应是,“那……我走了。”他说着起身开门出去,马车里毛叶蜷缩在地上,他翻身上去落了帘子,马车嘚嘚的走了起来。

“霍繁篓。”毛叶只觉得腹中绞痛难耐,朝他伸出手来,“救我。”

霍繁篓盘腿坐在她面前,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恐怕是中毒了。”毛叶抓住霍繁篓的衣袖,道:“一定是刚才的那杯茶,里面有毒。”

霍繁篓啊了一声惊讶道:“不会吧。这是贞王府,你喝的茶可是郡王给你的,怎么会中毒。”

“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茶有问题。”毛叶紧抓住霍繁篓的衣袖,“送我回医馆,我要解毒。”

霍繁篓哦了一声对外面赶车的雷武,道:“去毛氏医馆。”

雷武应了一声。

毛叶满头的冷汗,显然是极其的痛苦,翻滚着她紧紧皱着眉头,“霍繁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好啊。”霍繁篓点着头道:“不过,你不是能解毒的吗,一定不会死的。”

毛叶揪着肚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连什么毒都不知道,怎么解!”她说着,抬头看着霍繁篓,质问道:“我中毒,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我冷静吗。”霍繁篓一脸的诧异,“我很担心你,你瞧瞧的满脸的都是担心。”

毛叶盯着他,眼睛赤红,霍繁篓就半抱着她,柔声道:“你自己能解毒的,放心,不怕!”

“废话!”毛叶道:“若这次能不死,我一定和他势不两立。”

霍繁篓看着风吹起的车帘,没有说话。

顾若离喝了些酒,还是烧刀子,辣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她站在院子转头看着颜显含笑道:“颜世子打算战事结束后再回京城吗。”

“是!”颜显含笑道:“回去也还是那些挥不开的事,留在这里反而轻松。”

顾若离能理解他的心情,回去都是琐事,这里虽时时都有丢掉性命,却是异常的简单。

“赵夫人。”颜显望着她问道:“……她死后葬在哪里的。”

顾若离想到了崔婧语和她的闻音阁,回道:“在城外闻音阁的后面,你知道闻音阁吧。”

“知道。是语儿回来后开办的。”颜显垂着头,脚尖玩着一颗石子,淡淡的道:“其实,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若能多关注一些,或者多帮她一点,让她对我多点信任,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了,说到底还是不够用心吧。”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顾若离看着蓝天白云,“不是说缘分吗,或许颜世子和她的缘分只有这一段,错开了,还有各自的路要走呢。”

颜显微怔打量了顾若离一眼,点了点头道,笑道:“多谢!”

对于顾若离的印象,真的是每接触一次就会发觉不同,她确实和别人不同,难怪赵远山会那般决意的要娶她。

有的人,你爱上了哪怕付出了性命也会心甘情愿,有的人,即便为了对方多走一步,也会忍不住去计较得失。

大约,这就是爱吧,他和崔婧文的爱还不够纯粹。

“我出去走走。”颜显指了指院外,顾若离颔首,道:“好。”

她话落,看着颜显出了院子,赵勋从房内出来问道:“说颜大奶奶的事?”

“嗯。”她点头道:“颜世子好像还没有完全走出来,陷在自责里。”

赵勋牵着她的手回房,边走边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会往自己身上揽,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不说这件事了。”顾若离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明天就走,可是白姐姐的药还没有好,而且,我写信回庆阳了,请毛顺义毛大夫带着崔树和二妮过来,他们还没有到我也不好离开。”

赵勋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柔声笑道:“那就再等十天。等你们的药制好了你再随我去。”

“药还有四十粒。”顾若离颔首,道:“你这次走给你一半带走吧,以备不时之需。”

赵勋颔首,顾若离忙起来将白氏秘药分出一半来装在一个瓷瓶子里封好,和赵勋细细交代了一番,道:“你自己注意一些,千万别受伤。”

“嗯。”他摸摸她的头,道:“这里艰苦,你要是觉得辛苦就回庆阳住些日子。”

她笑了起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都说好的事,哪有一会儿一个反复的,这可不是赵将军的风格。”

他哈哈笑了起来,道:“赵将军如今的风格,就是他媳妇的风格。”

“孺子可教。”顾若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夫君啊。”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了,靠在一起说着额森的事,又转到了京城,“圣上近日怎么样,可有消息来。”

“权柄渐渐旁落。”赵勋漫不经心的道:“大约是知道了,走了我赵远山还有千千万万个赵远山,问题不在别人,而是在他自己。”

顾若离忍不住的幸灾乐祸,笑道:“安申给我写信了,说了一些自己身边的事,还给我送了年节礼,不过是到庆阳的,陈伯来信告诉我的。”

赵勋没有点评,点了点头。

“想不想去关外?”赵勋看着她道:“这会儿出去,正好能看到落日。”

她听着眼睛发亮,问道:“真的可以啊,会不会碰到瓦剌人。”

“不会。”他抱着她起来,拿了件薄薄的棉袄搭在她身上,“穿厚实点,这会儿骑马还是会冷。”

她高兴起来,忙穿了衣服换下了裙子,穿了一双准备了很久但是没有穿过的红色鹿皮靴子,头发也拆下来绑成了马尾,道:“怎么样。”

“很好。”他看着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我媳妇儿就是好看。”

她笑了起来跟着他出门,两人牵马顾若离从左门出城,赵勋从右面走,她骑马走着就看到几日前瓦剌骑兵的尸体已经被就地掩埋,城外一片宁静,透着一指长的青草在风里轻舞,一眼看去绿油油的一片,让人心旷神怡。

跑了一会儿等城楼再看不到时,他凭空出现了,弃了一匹马她坐在他前面被他裹着露出两只眼睛来,长长的头发撩在他的脸上,他心神荡着低头亲了亲她的耳珠,道:“再望前走一点会有个山坡,坡下是条河,等天气再热一些,可以在里面枭水。”

“真的啊。”顾若离跃跃欲试,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下水游泳了,“等六月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他颔首,道:“到时候我再陪你来。”

两人说着话跑了一刻多钟,青草香扑在面上,她深吸了口气,靠在他的肩膀上舒服的闭着眼睛,只觉得没有一刻能比得上现在,四周寂静无声,天地间就真的只有他们。

马缓缓停了下来,他抱着她下来,顾若离睁开眼睛就发现他们在一个小小的土坡上,脚下是一条清粼粼的河,波纹浮动蜿蜒着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好美。”她赞叹不已,坐在草地上伸直了腿躺下来,看着蓝天白云吹着清风听着流水,有雄鹰从眼前飞过,有力的翅膀蒲扇着,速度极快的横冲而过,眨眼不见,她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他,道:“赵远山,这里你一定要守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