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荣王的死很有可能就是梅氏做的,她杀了荣王百利而无害。

无论是他继承王位,还是赵远山,她都肯定是高兴的,到时候她就更方便和赵远山暗通款曲,双宿双栖。

他猩红了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才做了一刻钟的王爷啊,这个美梦就被打破了,他从小开始严防死守用尽心机,就是为的这个王位,现在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他被贬为庶民!

庶民是什么,他怎么能和那些贱民一样,不可能!

他回过头去找梅氏,就看到赵远山正站在中间,而他的左手边是梅氏,右手边是顾若离……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好,好的很。

他还没死呢,他还活着呢,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他站了起来朝梅氏走过去,喝问道:“你说,是不是你背着我杀父王的,你说!”

这转折来的措手不及,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赵政一下子掐住了梅氏的脖子,怒问道:“贱人,你现在很高兴是不是,你就等着我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和赵远山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梅氏还没说话,顾若离便怒道:“远山要娶的是我,也只会是我。她旧情难忘和远山可没有半分关系。你们夫妻的事,不要扯上我们。”

就跟点炮仗一样,赵政越发的火大:“听到了没有,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你还黏着人家。”

“你不要糊涂了。”梅氏憋的脸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虽惊骇可并不惧怕,“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扯线团似的,只会越来越复杂。”

赵政不是胡乱的扯,他现在觉得是梅氏杀的荣王,为什么杀荣王,当然不是为了他赵正卿,而是因为赵远山。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至此!”他忽然手中一用力,猛然将梅氏一推,她蹬蹬蹬连退了四五步,人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忽然就瞪大了眼睛,赵政尤不解气,抽了腰带照着梅氏就抽了起来,“贱人,贱人!”

没头没脸的,抽的梅氏毫无躲避的余地,而旁边的人直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去拉他。

他摔了皮带,指着梅氏对圣上道:“圣上,我没有杀我父王,一定是她是做的,她上次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有一就有二,一定是她。”

赵凌直皱眉,太皇太后怒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来人,将他给哀家捆了。”她以前怎么就认为赵正卿稳重,性子温和呢,现在看来他整个就是个不成器的蠢材。

“我没有。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赵正卿百口莫辩,荣王是受害者,而且又是父亲,两厢结合大家当然是相信一个作为父亲的受害者的话,哪会去想他是不是无辜。

“孽畜,孽畜,你们两个都是孽畜。”荣王跳起来脚来,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滚,滚,滚!立刻给我滚!”

荣王妃怒道:“你说什么胡话,他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们母子合谋软禁我,杀我的时候,你们就不狠心了。齐氏,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要这个儿子,你就跟着他一起滚!”荣王拂袖,毫无回旋的余地。

赵凌实在被吵的头疼,摆手道:“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了,赶紧将灵堂收了,王叔还好好的,摆着灵堂太不吉利了。”

人群后,梅氏倒在地上,几个小丫头跪在旁边哭着,她瞪着眼睛看着天上乌云翻腾,地上很凉,凉意自后脑,后背脚底蹿了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子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忽然,有人在她侧面半蹲下来,扶了她手腕的脉,过了一会儿一张精致的面容也在她眼睛里放大,她瞳孔一缩心里叫嚣着喊着:“顾若离,顾若离……”

“知道我的包袱装的是什么吗。”顾若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她当着梅氏的面拆开那个包袱,梅氏就看到里面是三个白瓷罐子。

顾若离摸了摸其中一个罐子,一字一句和她道:“这里是骨灰,是二丫的骨灰,是青阳山几位兄弟的骨灰,我今天特意带他们来,来亲眼看看你这个仇人是怎么死的。”

“你……”梅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顾若离又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远山无论是儿时,还是现在,都没有喜欢过你。你想啊,以他的性子他若真对你动了心,他怎么可能让你和赵正卿成亲,他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一生一世的!”

梅氏眸光一缩,他没喜欢过自己,他要是喜欢就不会让她和别人成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算什么。”她咬牙回道:“你哪里能和我比,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一样不会真心喜欢你的。”

顾若离笑了笑,道:“这就和你无关了!”她郑重的将罐子包好,提在手中,“你后脑勺破了,出血量很大,脾脏也破被打的破裂了有内出血……你活不了了。”她说着起身便离开了。

赵勋过来将她手里的东西接在手中又宠溺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这回心里舒服点了?”

“没有,人死了就是死了。她死一百次我都不畅快!”

梅氏听着,只觉得后脑勺有点痒,她抬手去挠,然后发现湿漉漉的,她一看居然是满手的血……她骇的不行,想要说话,可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脑子也开始一点一点迷糊起来,就连身上的疼,胸口的疼都开始变的不那么清晰了。

“就……救我。”她知道,顾若离说她的脑袋磕了流了很多的些,还说她的脾脏也破了,她甚至已经听到滋滋的声音,像是正喷着血。

她不想死,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的不明不白。

姑母……姑母救我!

我要回去,我要回岭南,我后悔了我不该嫁给赵政的,他是蠢货,姑母我错了。

梅氏挣扎着,可手脚皆不能动,她睁着眼睛看着天,明明还是正午但天却黑了下来,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哭着,喊着,忽然就没了疼的感觉,轻松起来,眼前又亮了起来,她看到赵政被捆了起来,她看到荣王妃抱着赵政,他看到灵堂前闹的鸡飞狗跳,随即,那母子二人被荣王带着人丢出了门外。

她看到荣王和永城伯动手了,随即被人拉开,永城伯出了门让人带着荣王妃母子上车,她看到赵政新收的那个狐狸精跑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要跟着赵政,她看到荣王妃将她推走。

她看到那狐狸精跟着马车边哭边跑,誓死要服侍赵政。

她冷笑着,回过头来就看到赵凌在和赵勋说话,在问他王位的留还是不留,她听到赵勋道:“荣王府出了此等丑事,若连王位也削了,势必也要抹了皇家的威严,还是留着吧,也就荣王一人,待他百年后您收了爵位也不迟!”

“好,此事就这么办。”赵凌颔首。

“是他们!”梅氏忽然看到顾若离和那个小內侍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圈套,是顾若离设的圈套,什么荣王复活,什么血书……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的目的就是激怒赵政,就是要借赵政的手杀她啊。

就是让他们夫妻身败名裂,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要报仇,她要报仇。

梅氏冲了过去,照着顾若离的脸就是一巴掌,可是手打上去顾若离却一点反应没有,和方朝阳说着话,语气一派寻常,毫无反应。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梅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又想到什么,就回头去看,居然看到血泊里躺着一个女人。

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随即,许多人涌了过来,对着女人指指点点,太皇太后怒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躺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去扶她一下。”

都乱成这样了,谁管得上她。

“没气了。”顾若离又试了她的脉搏,道:“她脾脏被皮带的玉环打裂了,后脑勺也磕破流了很多血,两处出血,失血过多而死。”

脾脏破裂能不能活不靠人,只凭命。

“这个孽畜!”太皇太后怒道:“人活着怎么样都好说,如今没罪没罚的就死了,怎么和岭南那边解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赵凌叹了口气,道:“快让人抬起来。”又回头看看灵堂,“也不要收拾了,改一改,就顺势用了吧。”

看来,荣王府注定了要办一场丧事,死一个人。

梅氏摇着头,喊着……可声音像是闷在喉咙里一样发不出来,她转过身拼命往外跑,她要回家,她要找姑母来救她……

她不会死的,也不能死。

一阵风吹来,躺在地上的梅氏手指动了动,又恢复了死寂,身上那最后一点的余温,也彻底散开。

“将他们送回去吧。”顾若离低头看着包袱里的骨灰坛子,“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瞑目!”

赵勋微微颔首,让孙刃将两个包袱提走了。

“要不要和王爷说几句话。”顾若离看着还怒气未消的荣王,“这一次算是我们打的配合,总归要说几句吧。”

赵勋摇了摇头,回道:“留了他的王位,就对他已经是宽容,他若得寸进尺,连王位也不要给他。”

“七爷……”顾若离要说什么,赵勋打断她的话,道:“在我心中,早就无父无母!”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强调什么。

赵政和荣王妃去了永城伯府,那女子跟着马车去了永城伯府,却被人关在了门外,她捶着门哭的肝肠寸断,“爷,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奴家无处可去,您就收了奴家吧。”

没有人管她,那女子哭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有些累了就擦了眼泪,道:“爷,奴家去吃些东西,明天奴家还会再来!”

她说着,边擦着眼泪边出了巷子口,等人一离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帕子收了脚步轻松的走着,拐了几个弯她进了醉春楼的后院,在后院中和老鸨子说了几句,老鸨子立刻派了人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少年坐着滑竿,慢悠悠的进门慢悠悠的下了滑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