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回过头看了赵勋一眼,这一眼失望,愤怒皆无法形容。

赵勋也看着她,眸光微凝。

“把门拆下来,将他抬进去。”顾若离不再看赵勋,对出门的李妈妈道:“快!”

李妈妈反应过来,忙让人拆了门将霍繁篓移到门上,抬着进了宴席室。

“我看看你的伤势。”她拧着眉解开霍繁篓的衣襟,又回头对欢颜道:“提个炉子过来,房里有些凉。”

欢颜应是提了个炉子进来。

顾若离仔细摸了摸霍繁篓喊着疼的肋骨,又给他扶了脉。

“我没事。”霍繁篓道:“这种小伤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顾若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应该只是损伤,以你的年纪养一段日子就能自身修复了。”又道:“不过还要是要静养一些日子,不要再在外面乱跑,免得二次受伤。”

霍繁篓嘻嘻一笑,点头道:“行,都听你的。”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欢颜取了笔墨来,她开了方子,又找了绷带给他缠了胸,“今天就在这里歇着吧,明天好一些了我再让人抬你回去,保险为上。”

“嗯。”霍繁篓点头,一个字没提报仇,甚至于都没有骂赵勋一句。

这很不符合他的性子,她道:“我刚才在和他吵架,可能……可能是迁怒你了。”她惭愧的道:“对不起!”

“看出来了。”霍繁篓扬眉,笑道:“得亏这一脚是踢的我,要是踢你了那可不得了。”

要不是看出在吵架,他才不会忍成这样。

吵的好,也踢的好!

他忍了。

顾若离苦涩笑了笑,帮他盖了被子,轻声道:“暂时不要喝水,等观察一会儿再说。”

霍繁篓点头,没有不顺从答应的。

“你不出去看看,他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吧。”霍繁篓看着,劝道:“人和人相处都会有矛盾,好好说话,说清楚就好了。”

她摇了摇头,道:“大家都不闲,还是不要互相耽误时间的好。”话落,她就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繁篓看着她,也没有再开口,宴席室里安静下来。

“动手了?”方朝阳进来,站在门口目光一扫,“赵远山先动手的?”

顾若离点了点头。

“踢成了重伤。”方朝阳在桌边坐下来看着霍繁篓,“你一点拳脚都不会?”

霍繁篓摇头笑道:“郡主说笑了,我要是会拳脚就不可能站在门口任由他踢了。”

方朝阳就质疑的看着他,显然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可信之处。

向来如此,这个小子她虽认识不久,可满嘴里没有一句话是你能听的,精明狡诈,性子也狠:“你能忍,倒让我意外。”

“郡主,这叫识时务啊,我就算冲上去和他对打,我也只有被揍的份啊。”霍繁篓叹了口气,“能力有限,保命为上。”

方朝阳冷笑一声,不看他,与顾若离道:“赵远山呢,走了?”

“不知道。”她没出去,所以就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没有。

方朝阳就呵呵一笑,道:“现在年轻人,可真是看不懂了……”说着站了起来,扶着李妈妈的手道:“我去歇着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顾若离嗯了一声。

“对了。”方朝阳回头眯着眼睛看着霍繁篓,“今儿就算了,明天给我走人啊,不准死在我家里。”

霍繁篓嘻嘻笑着,点头道:“您放心,我死不了!”

方朝阳不理他,转身出了门。

“三儿。”霍繁篓拿脚轻踢了她一下,“我渴了,给我弄点水喝吧。”

顾若离犹豫了一下,给他到了温水拿勺子给他喂了,他砸砸嘴笑着道:“对了,白姑娘让我和你说,你得空去她那边坐坐,她有事找你。”

“知道了。”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你先将病养好吧。”

霍繁篓点头应是。

“县主。”欢颜站在门口回道:“闻音姑娘在门口,说要进来。”

顾若离就去看霍繁篓,他皱眉道:“让她回去看家,人都出来回头进了偷儿怎么办,这个责任很重,不能掉以轻心了。”

“你就贫吧。”顾若离被他逗笑,道:“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霍繁篓点点头:“我就欣赏你这点,不管是多亲近的人,别人不说的你从来不问。”

“你歇着吧,我让欢颜和她说一声。”她也不敢让崔婧语进来,要是方朝阳不高兴,回头又添一个人捣乱的。

她出了门,在暖阁坐着,捧着一杯茶发着呆。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我夫君在里面。”崔婧语的声音还是在院子里响了起来,“霍繁篓,你在哪个房间。”

顾若离放了茶盅出门,就看到崔婧语站在院子里,怒气冲冲的瞪眼看她,她叹了口气指了指宴席室,崔婧语就哼了一声去了。

“你不走,我就在这里照顾你。”崔婧语一屁股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倒茶,“咱们一起回家。”

霍繁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你……你什么意思。”崔婧语目光有些瑟缩,左躲右闪的道:“我照顾你,难道还错了不成,我没错!”

霍繁篓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和她说话。

“行了。”崔婧语腾的一下站起来,“那我陪你一会儿,等会我就走还不行吗。”

他眼睛都未睁开,冷笑着道:“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滚,立刻!”

“算你狠。”崔婧语站起来,转头就出了门,看见顾若离还站在抚廊下,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发呆,她过去挑衅道,“管好你自己男人,不要让他像疯子似的,以为自己地位高就了不起了,哼。”

“你要想吵架,我正好心情也不好。”顾若离无奈地道:“你要是走,我让欢颜送你。”

崔婧语跺脚,拧着眉压着声音道:“我警告你,你可是和赵远山有婚约的人了,要守妇道,妇道,你懂不懂!”

“我不懂!”顾若离的火从脚后跟蹿了上来,“我做什么了,我定了婚约就不能再出门,我定了婚约就不能再见任何男人?我定了婚约就要老实的做个妇人,我定了婚约就打上赵远山的记号了吗,好,很好,我不嫁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了。”

不嫁总可以了吧,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吧。

崔婧语惊讶的看着她:“原……原来你也会无理取闹?”她觉得顾若离一向都是讲道理的,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

“我这叫无理取闹吗。”顾若离红了眼眶,“那就算我无理取闹吧。”

她摔了帘子回了暖阁。

崔婧语撇撇嘴,莫名其妙的道:“都疯了吗,一个个的逮到人就咬。”话落,就悻悻然的走了。

她也怕碰到方朝阳。

顾若离心里很难受,她很清楚问题在哪里,赵远山并没有错,生在皇家的他自小就是高高在上,他能做到现在的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错了吗,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之论。

有的,只是不合适!

她不适合在这样一个时代成亲生子,因为她对这里的婚姻形势没有认同,在别人看来顺理成章的东西,在她这里却成了逾越不了的鸿沟,就如崔婧语说的她在无理取闹。

就当她是这样的吧,闹一闹也好,至少她知道了这一点,至少不会拖累赵远山,不会有一天两看相厌最后成了仇。

她倒在炕上,眼前都是赵勋踹出去那一脚时的情形。

心里闷闷的痛,她又觉得很可笑……她活了这么多年,前一世就不曾结婚生子,如今却来纠结这个问题……

“还在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朝阳坐在炕边,摸摸她的头,柔声道:“要是不开心,我看你们退婚吧。”

顾若离移过来趴在方朝阳的膝上,过了好一会儿她道:“您让我再想想。”

赵远山那么优秀,他值得去找一个更好的,能愿意陪着他,照顾他的女子,给他想要的生活状态。

她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挣扎一个无谓的没有人理解和懂的点,她很清楚没有必要,可心里却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