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不想不告而别,但她更怕崔大娘和二妮当着她面哭,这样走自在。

她站在村口看着月色有些怅然,几天之前她还是顾府的三小姐,衣食无忧家人和睦,没有想到不过几日罢了,她就无家可归孤身一人!

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竟要顾府所有人的性命。

长长一叹,她忽然想起顾解庆给她的那封信,就从怀中拿出来,信是牛皮纸装着的,没有封口,她犹豫了一刻还是打开了信,随即愣住!

信里只写了一副药方。

是千金苇茎汤和如金解毒散。

“肺痈病方?!”她心头不解,顾解庆为什么给她一张药方,“难道是顾氏祖传?”话落她又否定了,这张药方除了配伍加减有些不同外,并无难得之处,寻常大夫也能开得出。

是有人病了?

顾若离周身冷了起来,她隐约觉得顾家的那场火,和这张药方有着联系,否则祖父不会在那紧要关头只给她这样一张普通的药方!

会有什么关系,病了的人是谁?

脑袋里嗡嗡的响,却毫无头绪。

顾若离此刻懊悔,当初她只要对外界的事对家里的事多花一点心思,怎么也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而她却懵懂无知!

“不管怎么说,先去京城,总能查到线索。”顾若离将信收好,继续赶路,走了半个多时辰东方已经泛白,她不由停下来朝崔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崔家的人淳朴良善,她有心想帮却自身难保,只希望那六十两银子能帮他们度过难关吧。

“呵!”忽然,耳边有人讥诮一声,“这是依依不舍了?!”

顾若离眉头一皱,转身看去:“你怎么在这里。”霍繁篓背着包袱坐在路边,人比前几日黑瘦了许多,精神有些不济的样子,不过风寒应该是挺过去了。

“我救了人还没得到回报,怎么舍得走。”霍繁篓一副懒散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顾若离身边做出请的手势,“走吧,三小姐!”

“无赖!”顾若离懒得理他,更不问他这几天他住在哪里,霍繁篓抱着手臂大摇大摆的跟着,打量着顾若离,“脏死了。住了七八天,她们也没有伺候女菩萨沐浴更衣?”

顾若离不说话,她身上脏她知道,可是庆阳的水一直很稀缺,她不想给崔家的人添麻烦。

出门在外,能忍就忍了,她从来不在乎这些虚表的东西。

霍繁篓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日落时分就到了合水县,比起庆阳的繁华,合水萧条许多,街上人流也明显少了一些……其实,无论是庆阳还是合水都非常的贫穷,因为靠近边关气候不佳,每到年底出来乞讨的百姓数不胜数。

顾若离无心看风景,她寻了一条死胡同里停下来,席地而坐,霍繁篓哈哈一笑,道:“打算睡这里?”

“你要不想住就走。”他们不是一类人,话不投机半句都多,霍繁篓却不介意,笑着从怀里摸了个荷包出来,在顾若离面前晃了晃,“走,爷请你住客栈,沐浴更衣。”

荷包有些旧了,但是细棉布缝制的,上头还绣着几朵红花,比不上她腰上坠的这只,但也很精致,顾若离冷笑一声撇开眼:“无福消受!”霍繁篓怎么会有钱,自然是偷来的。

“嫌脏?”霍繁篓哈哈一笑,挑着眉道,“放心,这钱比你干净多了!”

顾若离哼了一声,肚子却咕噜噜响了起来,霍繁篓心情大好,好像看到顾若离窘迫就是他平生最喜闻乐见的事一样,“等着,爷用脏钱给你买包子去。”话落,摇摇摆摆的出了巷子。

顾若离真的饿了,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天吃饱过,今天一天又粒米未进,可却不想惯着霍繁篓,她今天要是吃了他的馒头,以后一路去京城他就会一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过了一刻霍繁篓果然提着六个包子回来,和顾若离并排坐着将袋子递给她:“吃吧,把菩萨饿坏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拿走。”顾若离怒道,“你若是与我一起,往后就消停点,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