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赵文昭的时候，真的被吓了一跳。

虽然在地下室里，环境比较昏暗，但是赵文昭的脸色此时看起来真的太过苍白了。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一样，赵文昭以前多精神啊，虽然女儿都那么大了，可是他依然是枭雄的代表人物，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

然而此时他的样子，真的吓了我一跳。

“赵哥您这是……”

我赶紧坐下。

赵文昭一脸的疲惫，看到我之后才笑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精神一些。

这个时候地下室没有别人，只有我和赵文昭两人。

他叹了口气，才看着我说道：“我要跟你说这三天时间，我纠结得和三年一样，你会不会信？”

我浑身一震，马上就明白了赵文昭的意思。

因为他现在手中的东西，真的太重要了。但凡要拿出来，肯定会引起天翻地覆，对现在的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

但是。

这些东西，同样也是无比诱惑人的罂粟。以前赵文昭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任何人想捏死他，只不过是一根手指的事情。可是现在不同了，所有都开始找他，都开始想办法联系他，都在讨好他。只因为他手中有着可以掌握他们生死的东西。

在现在的局势当中，尤为重要。

所以他成了最关键的人物。

而赵文昭又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他是一个绝对的枭雄。在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他肯定会很想做出一点什么来。比如他要把这些东西，给了他身后的那个人，那他能得到的，不比今天李恒星许诺的我差上多少。

如此诱惑。

如此煎熬。

对赵文昭这种人来说，的确很是纠结，需要强大的毅力才能去拒绝。

我不知道赵文昭是怎么煎熬过来的，这三天肯定有不少人在找他，也有不少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但他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了，他还是成功抵御住了诱惑。

“我真的很想做点事情啊。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天天看着这些东西，我差点走火入魔。我想了很多，我脑中出现过各种幻想，各种场景，各种假设的存在……”

他虽然疲惫，但眼中闪过的精光，依然闪耀人眼。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就那样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甚至想过，我也可以凭借这些东西，和李恒星一样，图谋一些大的，图谋一些让天下都跟着你改变或者毁灭的事情……”

他紧紧闭上眼睛，似乎沉迷于那种情绪之中。

对真正的枭雄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值得一生去追求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泡沫，哪怕只是一场一闪即逝的烟花。但那一个瞬间，似乎就定格了他们人生的巅峰。

我久久无语，静静看着赵文昭。

赵文昭突然放声大笑，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显得无比孤寂，似乎在说很难有人理解他们这些枭雄的想法和追求，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寂寞。

“赵哥……”

我心中忍不住一痛。

我不知道赵文昭还能坐在这里，有多少原因是因为我，但他还是坐在了这里。

赵文昭疲惫地挥了挥手，他沙哑的嗓子，让我听得有些心疼。

“我真的差点没忍住，真的……”

赵文昭苦笑一声，头发都很久没有收拾了，他刚才那疯狂纠结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他手指动了一下，我赶紧拿出烟来，给我们两个人各点了一根。

赵文昭猛猛抽了一口，才说道：“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这里，我感觉每一次和赵文昭聊天，都会让我学到一些东西。

赵文昭吐了一个烟圈，笑了一下，这一下我才真正感觉到他是真的看开了。他看着我说道：“我一直以枭雄自居，所以我一直在想，什么叫枭雄。枭雄和真正的英雄，有什么区别？枭雄是不择手段？英雄是浑身正能量？”

“那么共同点又在哪里？”

他深深看着我。

对这个话题，我不知道。

因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枭雄，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英雄。

“一个雄字啊，共同点就在一个雄字。什么是雄？大气，魄力，舍得！ 舍和得之间，如何取舍？”赵文昭眼中再次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我继续摇头。

赵文昭哈哈大笑：“那你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初博仁医院被查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拿出来反抗？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一拿出来，谁还敢抄他们的家？他们要是想鱼死网破，那还不得大乱？”

我被赵文昭说得浑身一震。

是啊。

当初博仁医院被调查的时候，穆家如果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绝对会搞个天翻地覆。但是，他们没有。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认赌服输。

突然，我觉得我悟到了赵文昭所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