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桓受孙氏厚恩,岂能做那忘恩负义的背主之贼!”

朱桓满脸刚毅,言语愤然,似乎陆逊的劝降,让他感到尊严受损。

耳听这大义懔然之词,陆逊却只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

“孙氏什么时候对我们江东豪姓有厚恩了,休穆难道忘了,当报孙策攻取江东时,是如何杀戮我们江东豪杰了吗?”

一句反问,令朱桓身形微微一震,本是决毅的表情,立时也跟着动摇了三分。

“孙策以武力强取江东,凡不服其者,被他所戮无数,你们朱家不也有人死于其手。至于那孙权,若非因孙策亡死,害怕位子坐不稳,又焉会启用我江东土著,说到底,他孙氏对我们只是利用而已,至于休穆所说的厚恩,我实在想不出来厚在何处。”

陆逊洋洋洒洒一番话,揭穿了孙权的本质。

朱桓肃烈的表情,愈加的缓和下来,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陆逊趁势又道:“孙权工于心计而短于谋略,疑心极重,若非其屡屡猜忌周郎,又焉能落得今日之败,以兄之明智,难道竟愿为此庸主赔上性命吗?”

这番话后,朱桓神色黯然,周身杀气皆尽,那紧握的银枪也早已松开。

“颜将军神武雄略,有汉高祖之气度谋略,又有西楚霸王之超凡武艺,自起兵以来,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数年间据有荆豫两州之地,今又大有鲸吞扬州之势。如此雄主,堪称古今未有,我辈正当倾心归顺。成就功业,逊实不知,休穆兄你还有何可犹豫的?”

陆逊言语愈加慷慨,最后那一问,更是声音肃厉。

朱桓浑身一怔,眉宇之间竟似闪过几分惭色,似乎在为自己的负隅顽抗感到惭愧。

“如此说来,颜将军确为当世人杰,只是。桓今奉吴侯之命前来偷袭,也杀了不少颜军将士,只怕今若归降的话……”

朱桓话锋已转,归降之心已再明显不过,只是尚有些顾忌。

陆逊便宽慰道:“休穆兄多虑了。颜将军之气度,非常人所及,彼时各为其主,颜将军又会放在心上。君不见吕子明、凌公绩等人,所杀颜军将士哪个不比兄多,如今却皆受颜将军器重,休穆兄根本就不需顾虑。”

经过这一番开导。朱桓残存的顾虑,已然被打消。

兵败被围,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与其为孙氏卖命。何如归顺颜良这样的明主。

朱桓心绪释然,当即道:“既是如此,那桓便决心归顺颜将军,请伯言代为引荐。”

陆逊终于说服了朱桓。心中大喜,当下便引着朱桓下得山丘前去相见。

此时的颜良。早已驻马山脚,等候多时。

黄忠等将还在怀疑,那朱桓是否会为陆逊说动,而颜良却由始至终气定神闲,一脸的自信。

未己,旭日东升,在灿烂的朝霞照耀下,陆逊与朱桓并骑下得山来。

黄忠一见此状,不禁暗暗向颜良投以敬佩的目光,暗叹颜良洞察人心的本事。

“败军之将朱桓,承蒙颜右将军抬举,归降来迟,还请将军恕罪。”朱桓滚鞍下马,伏地请降。

颜良忙是一跃下马,几步上前将朱桓扶起,抚其肩哈哈笑道:“休穆来的一点不迟,久闻吴中多英杰,先有伯言,今又有休穆来归,有尔等相助,本将何愁王图霸业不成。”

能得颜良的盛赞,朱桓倍感荣幸,心中欢喜不已,暗自庆幸自己果然遇上了明主。

当下,收降了朱桓后,颜良便尽起得胜之军,浩浩荡荡的开向秣陵城东而去。

此时已是天光放晓,朝霞满天。

秣陵东城墙上,孙权和鲁肃,均在忐忑不安的观望着城外之势。

从昨夜到今晨,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却至今没有收到陈武和朱桓的战报。

昨天后半夜时,喊杀之声还震翻了天,但随着天光放亮,喊杀之声却渐息,城外复归了平静。

是胜是负,孙权并不知晓。

“天都亮了许久,子烈他们为何还没有回报?”孙权愈加不安,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也愈加的强烈。

“颜军毕竟乃精锐之士,这一仗打久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旁边的鲁肃,很淡定的安慰孙权。

尽管鲁肃表面上很从容自信,但他的内心却是心急如焚,比谁都着急。

毕竟,他可是自信满满的向孙权献上了这一计,如今久未知结果,鲁肃只怕若计策再有个差池,那自己就真的是没脸再苟活于世了。

于是,这主臣二人便皆表面淡定,心下焦虑不安,目不转睛的巴巴望着城外。

许久之后,忽有眼尖的士兵大叫:“快看,城外有兵马出现了!”

孙权身形一震,急是举目寻去,果然见钟山方向,一队队的人影,正向着秣陵城徐徐逼近。

渐行渐近,当孙权看清来军的旗号时,霎时间惊得是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