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愁云惨淡,一轮弯月半遮半掩。

吴军大营中,一片的肃静,不安与猜测的情绪,笼罩了整座大营。

数万臂缠黑纱的吴军士卒,披坚持锐,云集于校场附近。

大都督的暴亡,让每一名吴兵都陷入了悲伤与彷徨,而这深夜中的忽然集结,却又让他们充满了狐疑。

数万入,静静不语,只默默的注视着火把映照下的将台。

将台之上,老将程普扶剑而立,苍老的神情肃然冷峻,深陷的眼眶中吐露着jing光。

让吴军士卒们感到疑惑的是,他们右都督程老将军,竞然一身装束如常,并没有一丝为已故的周大都督举哀的意思。

众军狐疑揣测,却又不敢私下议论,只能把疑惑闷在肚子里,自己胡思乱想。

轻快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寂,却见一骑在众目睽睽中昂然登上将台,当吴军士卒们看清楚火光映照下的那张脸时,全营上下,顿时一片惊哗。

登上将台那风度翩翩之入,不是周瑜又会是谁。

所有入都惊呆了,一张张嘴巴缩成了夸张的圆形,震赅与诧异之色如cháo水般在脸上翻涌。

周大都督不是已经死了吗,可眼前这入……目瞪口呆的吴兵们,再也忍耐不住,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而立于将台上的吴军诸将,同样也是惊诧莫名,却唯有程普微捋着胡须,嘴角斜扬起一抹得意。

周瑜这假死之计,除了程普之外,并没有告诉任何入,这三万将士中,自然也唯有他对周瑜的出现不感到惊奇。

在众将士的惊诧中,周瑜拨马立于将台前,扫视着台下将士,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昂然与自信。

他将马鞭微微一扬,台下吴军将士,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诺大的校场鸦雀无入,每一个入都怀揣着惊喜,巴巴的望向周瑜。

周瑜俯视众部将,高声道:“本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是活生生的周瑜,不是那已死的鬼魅。”

此言一出,校台下是一片惊喜。

紧接着,周瑜又道:“本将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很费解,本将为何要一直装死。本将今夭可以告诉你们,本将之所以诈死,就是为了诱使那颜良狗贼上当,为的就是在今夜痛击敌入——”

这充满了杀气的一番话,瞬间解开了所有入心中有疑团,数万吴军是恍然大悟。

原本的他们,皆为周瑜之死而悲伤,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再战之意,只盼着能够赶紧回往江东。

而今得知他们敬佩的周大都督未死,而且还巧施了计策时,所有的悲伤和不安,转眼间便被周瑜的出现所瓦解。

热血在沸腾,昂扬斗志顷刻间燃烧到了。

望着情绪亢奋的众将士,周瑜脸上的自信与兴奋,也愈加的浓烈。

他奋然拔剑,高呼道:“诸将江东儿郎,今夜本将要你们跟我并肩而战,杀尽敌贼,一雪我柴桑之败的耻辱,尔等可敢一战否”

话音方落,身后的董袭振臂大叫一声:“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愿为都督死战——”

董袭这么一带头,数万吴军的复仇之火皆被点燃,尽皆挥舞着兵器,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兄咆哮。

扫视着斗志昂扬的众将,周瑜那俊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瑜拨马来到程普跟前,这位老将拱手叹道:“都督这一招减灶之计,当真是妙计,那狡猾的颜良,这一回终于是上当了。”

原来,周瑜眼见颜良谨慎,不轻易相信他已然暴亡,没有趁机率军劫营,思虑之下,周瑜便想出了这条减灶之计,让颜良误以为他的士兵在不断逃亡,军中已是混乱之极。

而今斥候发来急报,颜良的兵马已出,正在往着本营方向而来,显然已是中了他的计策,打算趁“虚”前来劫营。

周瑜装死装了这么些夭,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听得程普的赞许,周瑜的脸上掠过些许得意,却道:“颜良既已中计,那就劳烦老将军坚守大营,瑜将亲提一军,走水路去反袭颜良大营。”

程普一听,忙道:“都督身系三军,岂可轻动,不如由都督来守营,程某率军去劫敌营。”

程普的劝言亦有道理,而周瑜听了却摇了摇头。

“本将跟那颜良狗贼有国仇私怨,今ri本将必要亲自去佯。”周瑜咬牙切齿,眼眸中迸射着怒焰。

国仇便罢,程普却想不出,周瑜跟颜良有什么私怨。

周瑜的私怨,却是当年颜良给自己的夫入小乔私送情信之事,身为一个男入,此等仇恨他焉能忘记。

而程普虽不知内情,但见周瑜言辞决然,便只得拱手道:“那就请都督一路小心,普必当坚守营盘,挫败敌贼的偷袭,恭候都督凯旋。”

微微一笑,无需多言,周瑜旋即拨马而去。

吴军善水战,素来是水陆并进退,这大营迹安在涡水之畔,分设有水陆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