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长公主望着桌子上的金印,从和亲公主到皇后,先皇后,再重新坐上皇后之位,这些金印就是她这些年的足迹,见证着她半生的荣辱。

她与其他后宫女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是和亲而来,肩上负着两个国家,李常显杀进皇宫时,将利器对准了皇帝,她没有做声,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看着平昭皇帝死在李常显剑下。

她没有动,那是因为她要维护平昭皇帝的尊严,这是一场权利的争斗,成王败寇,赢要赢得起,输也要输得起。

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院子里,她也不曾有过挣扎,因为她的夫君已死,她和孩子虽然暂时偏居一隅,但是只要他们能好好长大,将来必定还会有他们的天地。

这是一个母亲的本分。

直到,李常显醉醺醺地到她面前,告诉她,大夏会踏平大齐,他留着她不死就是要看到大齐如何被他踩在脚底下。大齐的太子与他合谋要杀死韩璋,枢铭带着人混在太子买卖青白盐的队伍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出了边关。如今的大齐,早已经千疮百孔,她这个大齐的长公主,如今就跟普通的妇人没什么两样,对于大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她才挺着脊背,她告诫李常显,如果他想要攻打大齐,她必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虽然不是边关守将。

不是手持利刃的兵士。

但她是大齐的长公主,这是一个属于大齐长公主的诺言。

当知晓大齐皇帝想要将她交换回齐地时,她轻蔑一笑,她宁可死,也不会陪着他做这种愚蠢的事。心中是一片冰冷,难道真的就像李常显所说,大齐已经没落的要被西夏这样的小国任意欺辱。

如果不是顾家人来到她面前,也许,她就要彻底对大齐失望了。

想到这里,东平长公主站起身来。

李常显已经举兵,她也要兑现她的诺言。

“长公主,”安庆县丞过来道,“濮王、舒王派来的将军已经到了城门口,迎接长公主去都城。”

濮王、舒王的人马不多,但是李常显现在倾巢而出,想要拿下都城也并非难事。

只要盐州能困住李常显,给她足够的时间扶新帝登基,那些贵族和首领就有可能会站在她这边。

因为她不光是平昭皇后,她还是大齐的长公主,她的身后是整个大齐。

即便是大齐输了。

她也会像平昭皇帝一样,坐在大殿上,用死来维护她和大齐的尊严。

……

李常显刚刚歇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响。

“怎么回事?”李常显皱起眉头。

门口的护卫进来禀告,“陛下……是齐人,齐人偷袭我们的军帐。”

李常显立即起身,那个该死的裴杞堂果然是诡计多端,说好了明日午时决战,居然趁着夜色偷袭他的中军大营。

来的好,他早就吩咐主将提高警惕,齐人若是敢偷袭,他们会及时反应,让齐人有去无回,这样就会消耗掉裴杞堂的兵马,明日攻城之战也就更加容易。

战鼓被敲响,西夏兵士从营帐里爬了出来。

来的是齐人的骑兵。

淮南王在西北训练了一支骑兵队伍,这支队伍轻装上阵以速度快而著称,最擅长的就是偷袭。

这支骑兵显然就是大齐的急先锋。

李常显不禁笑起来,裴杞堂这样的安排,如同自断臂膀,今天这支骑兵就会折在这里。

李常显吩咐,“将他们围住,一个也不许逃脱。”

黑暗中,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响动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