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夫人知道荣国公说的是谁。

芸娘被送了回来,赵家已经摆明了态度不同意和离。

荣国公夫人轻声道:“国公爷就不要操心了,二弟已经让人将衣物从主屋里搬出来,就算赵家不答应,肯定也会让族里长辈去周旋。”

韩璋下定了决心,芸娘再不答应也没有用。

“太慢了,”荣国公摇了摇头,“这样会拖累二弟。”

荣国公听着心里难过,“国公爷就没想过自己……病成这个样子,每日还在思量要怎么才能将这个家好好的交给将军。”

“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荣国公眼睛笑出细细的纹理,“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劝我的话,就像胡先生说的那样,就算有药方能治我……也已经晚了,既然如此何必再挣扎,不如坦荡点……放心离开。”

这也是荣国公最后的期望。

荣国公夫人握紧了夫君的手。

……

芸娘坐在软榻上看向窗外,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天气也渐渐热起来,往常这时候她会穿着漂亮的衣裙去各家赴宴,可是现在……她既没有接到拜帖,也没有人请她去赴宴。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看韩璋到底会不会与她和离。

韩璋让人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她好像又回到了未出嫁的时候。

“夫人,”丫鬟低声道,“您喝点银耳汤清清嗓子吧,过阵子家里可能会办事,到时候忙起来,您的身子撑不住可怎么是好。”

“办事?”芸娘皱起眉头,“办什么事?”

丫鬟低声道:“前院都在说,国公爷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芸娘睁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也随之掉落在软榻上。

丫鬟慌忙去擦芸娘身上的水渍,“夫人,奴婢这就去拿衣服来给您换。”

“等一等,”芸娘看过去,“你将话说清楚,什么叫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上次那个胡郎中不是说了,国公爷这一两个月是不碍事的,如果能熬过明年春天,病就会好起来了。”

“那都是宽慰病人的话,”丫鬟道,“国公爷心里清楚,早就不肯吃药了。”

芸娘的眼泪涌了出来,“那……那要怎么办才好?”

“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寿木,听说国公爷没了之后,将军会扶棺回祖籍去。”

丫鬟自顾自地说着,“也许这是夫人的机会,等到将军安葬了国公爷再回到京城,也许气就消了,夫人要想想怎么才能哄将军高兴。”

这就是哥哥让她做的事。

千方百计去讨韩璋欢心。

她不想去,可是她也不想被人冷落,被父母嫌弃,她该怎么办?现在国公爷都要死了……

只要想到这个,芸娘就悲从心来,如果她嫁给的是国公爷多好,即便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也总是快乐过。

人生真是太长了,她在其中苦苦地煎熬。

身边所有人都比她过的好,而她已经是被抛弃的人,事到如今她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她现在是生不如死。

“我想去见见国公爷,”芸娘忽然看向丫鬟,“你去想办法跟国公爷说一声,我想去跟国公爷说说话。”

也许国公爷会告诉他怎么办才好。

丫鬟一脸惊愕,“您……您这是……”

“快去,”芸娘皱眉催促,“你要避开大夫人,直接跟国公爷说,他……一定会想见我。”

国公爷夸赞过她漂亮又识大体,她能从国公爷眼睛中看到欣赏的目光,这是韩璋从来都没有过的。

丫鬟出去半晌才回来禀告,“奴婢等了好久才避开大夫人进了屋,国公爷听说夫人要见他,就答应下来,让夫人晚饭后过去。”

芸娘心中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