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吉带着人仔细地查看,从大牢到城外,车辙痕迹很清楚,那辆泔水车他们也找到了,里面的确藏过人,车上有清楚的脚印,从痕迹上来看是属于枢铭的,能看到枢铭从车中逃了出来。

然后这些散乱的脚印就像山林中而去。

这符合所有逃犯的心理,他们觉得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容易藏身。

线索在这里是完整的。

种种迹象表明,就是西夏人劫狱营救了枢铭。如果西夏真的早就定好了计划劫狱,为什么又要与大齐和谈?

“大人,那些西夏人都死了。”下属前来禀告。

沈昌吉眼睛里顿时迸射出杀机,“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审问吗?”

“那些人都服用了毒药,我们用了解毒的药丸,却……没有效用……”下属低下头,“而且衙门里那些来帮忙的人没有章法,说好了四面一起攻上山,结果……有一队人马迟了,没有将那些人困住,现在也不见那枢铭的踪迹。”

最终还是让枢铭逃了。

旁边的谢长安顿时黑了脸,“这也不怪他们,我们府衙里的好手都在守监牢,你也知道监牢里都是才收的土匪和流寇,我好不容易凑到这些人来帮忙……那枢铭都能从大牢里逃走,现在到了城外,想要抓他自然更是不容易。”

谢长安一下子将责任推开,他们只是来帮忙的,丢了枢铭是皇城司的责任。

谢长安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沈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顾家还在告您假公济私呢,状纸已经递到了闵怀和裴思通那里,寿州那边也将案子推到了杭州,杭州府衙必然要受理,您说这件事可如何是好?”

沈昌吉眯起了眼睛。

谢长安这种人竟然也敢威胁起他来,他已经让隶卒去顶罪,闵怀不会查到真凭实据,但是免不了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顾家是动不得了。

现在他担忧那个西夏的察子落到了太后手里,会做什么用处,顾家会不会因此鸡犬升天。

沈家和顾家从前朝斗到今朝,难不成沈家还会输在顾家手上?

……

胡仲骨在看老乐耳朵上的伤。

是冻坏了又被硬生生的撕裂,通常面对这样的伤口,郎中能做的也只是清创缝合,胡仲骨摇了摇头,“我只能是将伤口做些清理,让它不会继续烂下去,伤口愈合之后,不会留下太难看的伤痕,也不会影响你听声音。”

老乐不停地点头,“这样就够了。”已经很好了,不但保住了性命,还能将消息传给顾家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喝上一杯热水。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暖暖的水流淌进他的身体里,是如此的舒服。

老乐嘴角边忍不住流淌出舒坦的笑容。

胡仲骨看到坚强的老乐不禁叹气,“回回医书上写过续耳之术,不过也是在耳朵被撕裂之后缝补,你这样已经缺少了一大部分……想要恢复原状是不可能的。”

老乐低下头笑,“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将腿治好,这样才能在一个月之内赶回去。”

胡仲骨胡子一翘,“你这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当然能治好。”

老乐拍拍胡仲骨的肩膀,“那就多谢你了。”

庄王侧妃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那个从皇城司手中逃脱的察子,脸上没有半点的紧张和害怕,端正地坐在那里喝一杯热水,仿佛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顾大小姐站在胡仲骨身边,将药箱里的物件儿递到胡仲骨手中。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

她在京城只是听说乡绅和百姓帮助朝廷一起抗击反贼,江浙的郎中帮着卫所沿途治疗伤兵,但是她也以为这些百姓做的事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