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匡轻声说了一句小心之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徐北游没有回头,更没有相送,一跃登上城头的城垛,迎风而立,飘飘若仙。

不等萧瑾发话,无数箭雨瞬间升空而起,乌泱泱,黑压压,直奔城头而落。

不过在距离徐北游还有三丈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寸寸碎裂,无一幸免。

然后徐北游从城头上一跃而下。

若论火器和军械,魏国大军丝毫不输大齐朝廷,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胜之,这也是他们敢于攻打襄阳的底气所在,这次为了“待客”徐北游,足足摆出了近百架弩车和百余门火炮,一轮齐射之下,顷刻间便能让襄阳城外的数里方圆化为火海地狱。

萧瑾坐在马上,轻提缰绳,黑金蟒袍和乌发随着晨风微微飘动,道不尽的君王风流,他环顾四周,在他身周除了隐藏着六面和萧林这两位登上天机榜的大高手之外,还有众多擅于结阵对敌的死士和修士,在其外围则是被金银堆出来的千余重骑,马是西域异种,此时人马俱是披重甲,加起来足有三千斤之重,冲锋之后的惯性便足以让寻常修士难以抵挡,一骑如此,千余骑皆是如此,汇聚成洪流之后,一起冲锋,其威势当真是鬼神辟易。

这支重骑兵本就不是用来战场上厮杀,而是用来在战场上针对那些亲身入场的大修士,这次江南之战,如果没有徐北游的搅局,不出意外就是禹匡死在这支重骑的铁蹄之下,尸骨无存。

萧瑾抿起与萧煜如出一辙的细薄嘴唇,抬起头,望向那道已经跃下城头的身影,轻声道:“可惜啊,这支重骑对上一位十八楼的剑仙,恐怕就要一去无回了。”

下一刻,萧瑾轻描淡写地一挥手臂。

嗡鸣呼啸声音中,弩车的弩箭,火炮的弹丸,一起射出。

如同飞剑与火雨交织,遍布了整个天幕。

不得不说,这一幕很是壮观。如果是初出茅庐的徐北游,第一次登上战场就见到此等景象,一定会心神被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今日的景象。

可惜,如今的徐北游今非昔比,见到这幕场景时,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在此时的他看来,这些把戏,甚至还不如冰尘的一剑。

下一刻,徐北游身形暴起如长虹,瞬间掠过大半个战场。

在他的面前,无论是火炮的弹丸,还是弩车的弩箭,皆是还未近到其身周三尺,就已经被无穷无尽的剑气化为虚无。

在萧瑾的视野中,徐北游根本没用出十成十的修为已经近乎于无敌姿态,一人一剑的声势气势之雄壮,毫不逊色自己这边的十万大军,这让迟迟不能踏足十八楼境界的萧瑾难免有些喟叹,他虽然不屑于这等莽夫行径,但他心底却还是向往自己兄长萧煜当年的雄姿,一剑之间,先斩傅尘,再力敌上官仙尘,环顾世间,再无抗手。这是何等威武?平心而论,若不是正面战场上没办法一举定胜负,谁又想徒耗心力去多方谋划?

萧瑾也心知肚明,如果不用顾忌天道镇压,徐北游真要放开手大杀四方,一剑可挡百万师绝不是什么虚言妄语。所以历来行军作战,都是修士对修士,军阵对军阵,当初魏禁率军征讨南疆,便是与巫教大长老祝九阴两败俱伤,这才使得蜀州前军得以大胜蛮族,若是没有魏禁,让祝九阴得以大肆出手,双方的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对此,萧瑾本来也有应对,那就是让道门镇魔殿出手,再辅以六面和萧林等高手,只要徐北游敢亲身陷阵,那就能让他彻底陷入到四面皆敌的处境之中,还真就有可能围杀这位新任剑宗宗主。

为此,萧瑾还曾经与慕容萱反复推演确认,认为此举几乎万无一失,可事到如今,镇魔殿的两大支柱,尘叶已经返回道门玄都,冰尘干脆是叛出道门归顺了剑宗,如此一来,这个所谓谋划就成了一个笑话,至于如何阻挡徐北游,那也只能用性命和那些真金白银换来的弹丸箭矢去填了。

至于到底填多少才能填满,萧瑾没有确切把握,只能期望于耗到徐北游越过天道的规矩,引来天道震怒,落得一个萧玄和萧白父子两人的下场。

视线之中,徐北游开始以一种近乎于蛮横的姿态前行,笔直一线冲向萧瑾所在的中军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