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印凭空出现在萧煜的头顶上空,都天印是为道门第一印,乃是道祖赐下,有镇压气运之玄妙,与传国玺并称为天下两印。

当都天印落下之后,只是一瞬间,整个第九层陵墓的天空支离破碎,如同一面摔在地上的镜子,无数清光从裂缝中涌出。

与此同时,徐北游已经可以通过破碎天幕看到陵墓之外的梅山,以及梅山上空的一方灰暗天空。

清光不断蔓延,不过片刻功夫,就使得第九层陵墓的天地间青莹莹一片。

青尘身上的金色被清光迅速抹去,甚至萧煜周身的金光也被压缩至身周三丈之内,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百丈金身,他抬头望向那方古朴印玺,缓缓开口道:“秋叶,你也要阻我不成?”

有声音从九天之外传来,“秋叶未敢有此意,只是不忍看到青尘师叔百年苦功毁于一旦,还望明光手下留情。”

萧煜沉声道:“我诛青尘,既是为我今日证道,也是了结十年逐鹿时所结下的恩怨,因果分明,顺应天道,有何不可?你不要忘了,当年他是如何谋你,我又是如何助你,今日你却要反过来替他说话!”

秋叶的声音再度传来,“此一时彼一时,青尘师伯虽然有过,但亦有功,当年天尘师叔将他逐出道门已是惩戒,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

萧煜收回视线,漠然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我二人各凭手段说话便是。”

此时徐北游与张百岁相距不远,他忍不住问道:“平安先生,秋叶为何要阻拦陛下?”

张百岁轻声道:“此事应是涉及到气数一事,对于道门而言,每多一位飞升仙人,冥冥之中的气数便会壮大一分,只要气数足够,天大的祸事也能转危为安,这便是常人所说的命不该绝。如今道门在百年之中连续出了两位飞升仙人,气数雄厚,不过最近的一甲子的时间中,道门过因为鼎盛而多有狂悖之处,于自身气数多有折损,若是不能及时弥补,怕是难逃盛极而衰,故而秋叶才要将青尘重新列入道门门墙,并使其顺利飞升。青尘对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以我之见,今日秋叶出手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两人早就心照不宣。”

就在此时,萧煜的声音在徐北游的耳边响起,“借剑一用!”

徐北游猛然转头望去,只见萧煜一抬手,原本与他心神相连的八剑瞬间失去控制,来到萧煜的面前依次排列,如将点兵。

紧接着萧煜朝青尘遥遥一点,八剑齐动,分别钉在青尘的三大丹田和五脏之上,先前徐北游御使八剑,被青尘一袖吹散,此时换成萧煜来用,青尘竟是没有太多反抗之力,被八剑刺入体内,如附骨之疽,甩脱不开,挣脱不掉。

徐北游见此一幕,心中复杂感慨,萧煜如此境界当真是举世无敌一般,不知他何时何日才能有萧煜如此境界。徐北游继而感慨万千,修道一事,自古以来就有共识,若是两人资质、根骨、机缘、师承相差不大,那么一般谁的修行时间更长,修为也就越高,换句话来说,修士中谁活的时间越长谁就越是厉害,青尘已是活了两个古稀,近乎三个甲子,萧煜也是杖朝之年,而他不过是刚刚及冠不久,现在就去奢求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委实是有些贪心不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是时势使然,在这次圜丘坛之变中,各路高人各显神通手段,让徐北游深感自身之渺小,别说想要护住别人,有些时候自保都是奢求。

想到这儿,徐北游忍不住朝萧知南等人的方向望去,仍旧是云遮雾绕,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稍稍心安几分,再往青尘方向望去。

三尸化身以三才阵势而立,中间位置的青尘本尊盘膝而坐,对于自己身上的八剑无动于衷,轻声笑道:“得之桑榆,失之东隅,虽然你失去了举世无敌的天子剑,但却在剑道修为上再上一层楼,直追当年的上官仙尘,今日贫道得以亲身领教,三生之幸,不过贫道也有些微末手段,还请萧皇静观。”

萧煜平静道:“难道大真人以为萧煜还是当年太清宫之变时的萧煜?”

青尘摇头道:“自然不敢有此等想法,大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至于前浪,就难免要死在沙滩上,这种事情贫道见得多了,甚至有那么几位前辈,也是这般死在贫道的手中,所以贫道从未如此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