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东北辽王的牧棠之眼神阴沉晦暗,脸上却是笑意浅淡:“生怕不够丢人现眼?”

那位年纪稍长之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燕王萧隶,两位藩王都是在自己封地中说一不二的角色,狭路相逢之后还真就不讲究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者说藩王之间互有龃龉龌龊,甚至是内斗不断,这也是讲究帝王心术的皇帝陛下乐见其成的光景,只要不有碍大局,这种小打小闹根本无伤大雅。

萧隶一手扣住腰间玉带,倨傲冷笑道:“本王再如何不济,头上还顶着一个萧字,帝都也是本王的老家,本王回趟老家又怎么了?反倒是你一个外姓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乱吠几句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帝都还是如此,就不怕被剥了这一身狗皮?”

听到这里,张掌柜已经不敢多言半句了,“本王”,“头上一个萧字”,“异姓”,如果这还听不明白,那他也就白在这帝都城里厮混这么多年了,牵扯到两大藩王,两条过江强龙斗狠斗气,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是东家亲自来了,也未必就能将此事平复下来。

幸亏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食客倒是没怎么听清,大多还能安然就座。

牧棠之轻轻皱起眉头,复而舒展,平淡道:“你也就只剩下这个姓氏了,若是没有这个姓氏,你还剩下什么?”

萧隶言语诛心,“怎么,恨你祖上没能定鼎天下?还是说你又想起魏王的胡言乱语了?”

牧棠之面无表情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凭这句话,本王就能参你一个栽赃诬陷之罪。”

萧隶哈哈笑道:“牧棠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牧棠之笑意玩味,“萧隶,不管你如何诋毁,本王都是世袭罔替的辽王,镇守东北,有战时节制东北一都三州之地的军政大权,反倒是你这位燕王,虽然坐镇燕州,但手中又有几分兵权?燕州的十几万天子亲军你又能调动几分?到底是谁简在帝心,早已是一目了然。”

这下又轮到萧隶脸色阴沉了,牧棠之的言语无疑狠狠打在了他的软肋上,他这个燕王虽然比久在帝都的赵王要好上一些,有封地也有兵权,可所谓的兵权说白了也不过是聊胜于无,毕竟驻守燕州的是素有“天子亲军”之称的中军,既然是天子亲军,又岂能随意交付于他人之手?从这点上来说,萧隶与牧棠之的确是天壤之别。

萧隶的右手缓缓握成拳头,“当时在城外,若不是看在老郡王的面子上,本王真想领教一下牧氏铁骑,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牧棠之淡笑道:“现在也不算晚。”

萧隶面无表情地向后退出一步。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者则是向前一步。

仅仅是一步,周围一切瞬间如梦幻泡影,模模糊糊,缥缥缈缈,那些原本近在身边的食客们,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远在天边。

本身就有地仙境界修为的牧棠之,见到此情此景之后,虽然站在原地未动,但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扈从按刀向前,然后抽刀出鞘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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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气凛然,杀气凛然。

楼上,萧知南双手托腮,盯着徐北游用蟹八件慢慢肢解一只鲜红螃蟹,忽然打了个寒战,眉头轻轻蹙起。

正在帮萧知南剥螃蟹的徐北游却是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王爷最起码都是当爹的人了,吃饱了撑的在这里斗气?这种争风吃醋和争勇斗狠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不好吗?你们不是应该藏在幕后翻云覆雨吗?直接撸袖子亲身下场是几个意思啊!

我招谁惹谁了?吃顿饭也不得安稳!

徐北游在心底骂娘,面上却是不显,仍是挤出一个温柔笑脸,开口解释道:“楼下有人闹事。”